近期关于NFT艺术的不完全整理

▲Beeple作品《每一天：最初的5000天》约合人民币4.51亿元

文︱树楠

NFT不是艺术形式

NFT是非同质化代币的简写（non-fungible token）。简单来说，我们日常使用的实物货币都是同质化货币，比如，我手中的100元现金可以换你手中的100元现金，它们是同质的。而非同质货币则可以简单看作为你手中有一张稀有编号的1元现金，市场中很多人都愿意以100元换取这张稀有编号的1元，那么这张1元货币就是非同质化代币，它本身可作为代替货币，且所有人都认可它的价值。非同质化代币最重要的特征之一便是不可替代的唯一性，并且获得所有人的认可，在区块链技术下，它往往以一段加密代码而作为证明。NFT并不是艺术形式，它既不是架上艺术、也不是装置艺术或数字艺术、互动艺术，而是艺术资产中的证书。

NFT艺术是怎样的？

早在佳士得拍卖拍出Beeple创作的作品之前，就有很多人从事NFT产品／作品创作，并且非艺术形式的商品形式也非常多样，例如GIF动图，表情包、视频、行为艺术家的表演、虚拟游戏人物的服装、道具，甚至连某一条推文都可以被作为NFT商品交易。NFT商品虽然是可以被很多用户共享（例如某个网络表情可以供所有用户使用，某个视频可以供全网的用户浏览，甚至Beeple的这件作品可供下载），但它却有着唯一的标识，证明该作品的所有权，也就是说如果无论是游戏网络中的虚拟道具还是一段广为流传的视频，都可以通过NFT的方式证明其所有者。NFT极大地挑战了传统艺术媒介的边界，在传统艺术中，实物作品的概念深入人心，无论是绘画、雕塑、装置、摄影这类以实物作品而存在的媒介，还是行为艺术表演后由艺术家签名的照片，录像艺术中收藏家收藏的光盘都是以实物介质存在，而NFT艺术则不需要实物作品去证明。

▲NBA Top Shot，NBA合作、将球星精彩一刻的短视频作为NFT售卖的加密收藏品平台，推出5个月时，已经吸引了超过10万名买家，销售额接近2.5亿美元。一段篮球明星勒布朗·詹姆斯扣篮的短视频更是拍出了20.8万美元的高价。

这是一件怎样的作品、这位艺术家是谁？

这件作品的创作者Beeple原名为迈克·温克尔曼（Mike Winkelmann），美国平面设计师兼动态艺术家，他在Instagram上拥有200万粉丝，还曾经与很多服装品牌进行创意合作。作品《每一天：最初的5000天》，创作于2007-2021年，是由五千幅数字绘画组成的一幅图像，Beeple自2007年5月1日起，每天都创作一幅数码插画发布，直至2021年2月16日创作完成，随后进行了数码拼贴。这件拼贴作品的尺寸为21069 x 21069像素，约4.5亿像素，虽然Beeple的创作精神值得鼓励，且单张插画完成度比较高，但就最终拼合的图像上来看，这件作品的艺术水平值得商榷，更不要幻想它能为艺术史或人类文明提供怎样的参考。据《纽约时报》报道，6900万美元（约合人民币4.51亿元）的价格也超过了透纳、修拉和戈雅等艺术家创造的拍卖纪录，是继杰夫·昆斯和大卫·霍克尼之后在世艺术家第三高拍卖价格。被认为是苏轼唯一确认真迹的《木石图》在2018年香港佳士得拍卖的价格也仅为约4.117亿元人民币。而Beeple在作品成交后，刨去拍卖行的佣金和税收等款项，也将这价值5300万美元的以太币兑换成了美元，这一举动也在某种程度上讽刺了NFT艺术的巨大泡沫。在这个泡沫之下，也有着我们熟知的艺术家加入其中，英国艺术家达明安·赫斯特宣称，他将与以太坊联合创始人合作，在NFT交易平台PALM上完成个人首个艺术项目“The Currency Project”——出售1万幅NFT捆绑的油画。”赫斯特在采访在说道，“这个项目是关于艺术与人的，但它同样也在探索信仰与价值，尤其是艺术的价值，它还涉及艺术其本身作为一种货币或财富的观念。艺术不仅只存在于物质世界，还可以同样存在于数码世界中，现在因为区块链的存在，那艺术的所有权也可在其中存在。”二月底的另一则交易也颇为引人注目，特斯拉创始人马斯克的爱人温哥华歌手格莱姆斯（Grimes）创作的一套名为“WarNymph”的画作在不到20分钟内拍出了580万美元的高价。

▲《每一天：最初的5000天》局部

▲《每一天：最初的5000天》局部

▲《每一天：最初的5000天》局部

▲天价作品创作者Beeple——迈克·温克尔曼（Mike Winkelmann）

▲马斯克与女朋友，温哥华歌手格莱姆斯

▲格莱姆斯（Grimes）创作的WarNymph系列作品中的一幅

买家是谁？为什么购买目的？

据artnet网站上Ben Davis的文章介绍，《每一天：最初的5000天》的背后买家很有可能是加密艺术投资公司Metapurse的投资者Metakovan（本名Vignesh Sundaresan）和Twobadour（本名Anand Venkateswaran），他们曾投资以太币，并发行B20代币，曾以220万美元的价格收购了Beeple的20件艺术品。在文章中提到两人的购买目的是向印度人和其他有色人种传达一个信息，即他们也可以成为资助人。加密货币是西方和非西方国家之间的一种力量博弈，发展中国家正在崛起。对艺术行业中白人精英文化的挑战，“关于投资人、金融家、赞助人这几个身份，大多数情况下你的‘调色板’会是单色的（指这几种身份大多数是白人）。而在佳士得拍得《每一天：最初的5000天》，我们在这个‘调色板’中添加了一抹红褐色。”当然也有一些业内人士称这些解释只是一些苍白的借口，质疑他们的真实目的是为了炒作和商业扩张。

▲加密艺术投资者、《每一天：最初的5000天》的幕后神秘买家之一Metakovan

NFT为什么选择艺术行业？

不得不说，传统艺术行业是一个比较保守的行业，这个行业主要由艺术家、画廊、拍卖行和收藏家所构成，当然还有很多艺术从业者例如评论家、批评家、媒体人等。艺术家将创作的作品交由一级市场的画廊代理销售，而收藏者/家购买后可交由拍卖行委托拍卖，画廊在一级市场一般收取50%的分成，收藏家则赚取作品升值的资金（当然也要承担贬值的风险），而拍卖行则会根据作品的个体差异赚取单项/双向的佣金。在传统艺术行业中，无论是画廊还是拍卖行，收藏证书是一个很重要证明其这件作品所有者的依据之一，但对于作品流转路径不明确或是收藏证书遗失的的情况而言，收藏证书并不是唯一作品唯一性及真实性的依据，更何况收藏证书也存在伪造的可能性。现阶段大部分画廊及拍卖行仍然对NFT作品持有谨慎态度，曾有人用FOMO（fear of missing out）这个新词汇或许可以概括现在画廊的状态，虽然谨慎但却怕搭不上这班快车，并且佳士得拍卖行曾经还表示不会考虑接受加密货币支付，而如今面对浪潮也欣然接受了。NFT选中艺术行业，或许是看中艺术行业的相对保守，能为新事物的成长带来更多的机会。

平台与获利

据悉，如今比较活跃的NFT交易平台主要有六家，分别是：open sea、nifty gateway、makerplace、rarible、superrare、viv3，每个平台的经营项目各不相同，但都涉足数字艺术作品，最近的几笔引起关注的NFT艺术多来自nifty gateway平台，交易中所收佣金也有所不同，并且有些平台支持信用卡进行代币买卖。以Beeple的作品《每一天：最初的5000天》为例，买家在拍卖竞得也使用了代币进行支付，这在以往的艺术品拍卖中是从未出现的。传统艺术行业中艺术家所创作的作品一般是单一获利方式，也就是说艺术家画了一幅画，画廊卖出给收藏家后，收藏家转卖获取了利润,这幅作品的利润及涨跌风险都与艺术家无关职。但现阶段NFT艺术作品会采用智能合约方式与艺术家多次分成，艺术家在售出NFT作品后扔持有该作品的一定股份，而在交易平台上，每一次转售的溢价部分将根据艺术家持有的比例进行分成。由于NFT艺术存在多种可能，并且人工智能技术不断的进化，已经有非生物体从事NFT艺术创作并成功拍卖，沙特阿拉伯公民类人机器人索菲亚（Sophia）与区块链投资公司Eterna Capital的艺术家及合伙人安德烈·波纳塞托(Andrea Bonaceto)合作创作的绘画作品于3月25日在Nifty Gateway平台拍出了688000美元的价格，据悉，类机器人索菲亚还将与今年举办“个人”画展，而针对这种情况下的的交易、支付与分成至今也没有明确的依据与条款。

▲类人机器人索菲亚正在进行自主绘画

▲中国首次基于区块链技术的任何AI协作艺术作品系列展览活动《逆赛博格教堂与集市》

NFT创造

现阶段，NFT作品的主流创造方式，是将现有作品“上链”，既艺术家将已经创作完成的作品放在NFT平台中出售，其中包括传统艺术和数字艺术，并根据加密技术来实现归属权溯源和智能合约分成。近年来NFT艺术已经在国内有所实践，例如我们熟知的蜂巢（北京）当代艺术中心举办的“刘刚：共有秩序”个展中，区块链公司BCA就曾经与其合作，通过虚拟场景展示。BCA创始人孙博涵曾表示，BCA有三大生态板块：衍生品设计的BCA Studio；艺术品展示平台BCA Gallery（区块链艺术画廊）；主打数字艺术品 NFT 交易的BCAEX交易平台。笔者打开了BCAEX交易平台的网站，发现在艺术家板块中有百余位艺术家参与到BCAEX交易平台中，其中既有海波这样的知名艺术家也有一些以网名命名的新锐艺术家，但在艺术家代售作品页面中，多数艺术家均为僵尸用户，既没有作品也没有粉丝和头像，即使有作品代售，也是零星的几件，甚至没有出售的价格，这些作品的版本持有者也基本上是作者本人。

▲BCA x 刘刚 Cryptovoxels “共有秩序”线上展厅

▲蜂巢（北京）当代艺术中心举办的刘刚个展，实体展览现场

▲BCA Gallery 在南京扬子当代艺术博览会

▲BCAEX网站首页

中心依旧在

无论是区块链技术还是NFT艺术，去中心化是一个重要的因素，NFT艺术看似是一场革命，它将艺术的价值从学术价值的高度拉平到“用户喜欢”，但这种以代替精英文化的方式必将进行另外一番金融权利流转，以现在的作品交易情况来看，无论是Beeple的《每一天：最初的5000天》、马斯克的爱人格莱姆斯的作品，还是类人机器人索菲亚的画作，都是由区块链核心投资者所购买，中心依然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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