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顾振清
迟鹏
李大方的油画一直有变化。2003年前后,他常用画笔随性书写的汉语文字与画面图像形成一种互文性,画面有时像文革时期又写又画街头宣传壁画,色彩 鲜亮,内容完全不同。画面充满年轻人的面孔、身体躯干,洋溢着青春期的个人创伤、愤怒和激情;有时又像一个电视肥皂剧带字幕的截帧图,故事无始无终,犹如 片段的梦境。显然,作品是他日常经验的真实回应。近期,他舍弃了书写,更强调画面现场感的营造,那些表现刨地挖沟场面的作品有隐喻性。关注点有所位移,从 自身外化到与自身有关的社会现实。画面情景有所集中,并超越日常性。但意义前置并刻意隐藏的特点,使他的作品更以人的通感感人。受困和努力,是身处于社会 转型期现场的中国人的普遍感受。这种感受时时让人印证着现实生活中的不合理性和荒诞性。但对语境之外的观者而言,他的作品的现场意义被抽离,显得更为捉摸 不定,从而有更多人生况味的指向。
徐震以前的作品一直在挑战人对身体接受的阈限,以多种感性方式揭示了这种遮蔽的存在,甚至达到挑战社会禁忌、亵渎传统道德说教的程度。他对身体的迷 醉,对生命活力的放任,提醒了在当代文化中不断刷新身体属性并推动其价值转换的必要性。2002年起,徐震开始不断对艺术发问,他从形式、方法的原创程度 上质疑所有正确的已知事物,撼动所谓“当代性”作品和展览的形成方式及其背后的理论支撑。他逐渐倾力于展览的观看制度和观众现场反应,实施对实验艺术边界 的突破。他的现场作品经常干扰观众自在、正常的观展心理,等于重新规定现场观展规则。观众在看作品,徐震却构成了对观众的观看。这使观众与被观者的传统身 份、权利和经验受到消解和剥夺。徐震惯用一种类似无厘头和恶作剧的行为,来挑战社会常规,并以此感性力量激活周边的现实资源。在艺术态度上,别具一格的徐 震看似轻松、不经意。其实,他在自身的逻辑推进中每每煞费心机,不断刨根问底地追究现有艺术制度和规则,以此来塑造新的作品语境。通过对他人影响的逃避, 习惯越界的徐震反而得到一种充分的自由。他作品中所显露出的颠覆性特征,即便在当代艺术的国际格局中也属鲜见。
他一直只在作他自己的漂移。
郎静山在林泉之中,他在谛听一种回声。
林一林的作品以一种娴熟的录像语言,不断拷问、追究我们深藏在自身意识深层的现实问题,凸现出我们在自身精神家园失落之后的普遍困境。经过林一林的点醒,我们不禁也要问,这个世界难道还是我们所熟悉的那个世界吗?
金锋雕塑《四大金刚:北京猿人》以圣像再造的方式,讽喻着发展中国家争相编造文化神话的集体无意识和精神迷失。形形色色的强国梦想,使得我们的 生存经验不断被新国家神话、新宗教元素所混合并置换。的确,我们无法回避虚构历史这一民族国家共有的集体无意识行为。但就在此时,先进的科学技术乃至空间 技术,也在演变为我们探求未来社会必要的精神出路。金锋的雕塑无非也是这样,让所有的人为拼合变得自然,继而变得浑然一体。圣像之所以为圣像,其实取决于 一种视觉习惯。面对《四大金刚:北京猿人》,我们体验着当下人类错综复杂的心情,梳理着自己的文化认同。在现代性的发展链条上,人类的安全感究竟在哪里? 我们真实可感的个性体验与外在的、虚构的文化经验一直混合在一起。其实,我们越是无比自信,也就越是崇尚某种神秘力量的存在,越是要寻求倚靠乃至归宿。后 发展国家的崛起,在改变全球现实的同时,也在实用主义的驱使下改变我们的历史和神话。即便北京猿人看上去不但弱质,而且弱智,也太不像人,然而,一旦文化 认同的语境需要它,我们就希望它的寿命再往远古世界延伸100万年。我们也希望自己的精神家园中,传统文化的金刚不坏之神能够永葆风调雨顺。另一方面,我 们也希望的神州飞船比别人的航天飞机更安全,永远不出事。非得这样,我们才算有效表达出改变国际权力架构的理想吗?事实上,天知道。
卡通一代表现得似乎对明天无所寄托。但“卡通一代”艺术家对将来、对意义却分明是怀有希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