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目》水、玻璃钢、循环泵、钢板 190x280x300 2008
《落目》局部 玻璃钢、循环泵、钢板 190x280x300 2008
《落目》局部 玻璃钢、循环泵、钢板 190x280x300 2008 局部
落目 局部
(Under Regular Light) Oil on Canvas and Installation of mixed Medium,Varible Size(普通光线下)
QQ#1(紫光灯下) 布面油画及综合材料装置,不规则尺寸(Under UV Light)
观察者--observer,录像、纸巾、荧光颜料 可变尺寸2008
观察者--observer,录像、纸巾、荧光颜料,可变尺寸 2008
纸喷泉-装置 (局部) 2008
7璃+鼓风机+碎纸机和有机玻璃盒子 2008
纸喷泉-装置 (局部) 2008
对现实的隐喻
——谈杨千的新装置
文/夏彦国
市场跟创作之间的关系在中国当下变得尤其赤裸,这无可厚非,但现实情况是艺术市场在很大程度上瓦解了当代艺术家的创作潜力。不是无意义的重复,就是符号的拼贴,总之这一切都冠以“艺术”的名义,在“中国印象”的背景下进行漫无目的的阐释。艺术品的“价值”被虚拟的市场所放大,被缺失价值标准的媒体所肯定,这使得中国当代艺术所蕴含的意义在肤浅的标准下获得了前所未有的过度阐释。大部分艺术家对艺术本体的探索和追求,被市场蒙蔽和蛊惑,使得艺术的表现力迅速地浅薄化和庸俗化。只有少数艺术家对艺术市场没有给予过多的关注,把精力更多的放在对艺术语言和艺术表达的追求中,杨千就是其中一位。他始终沉浸在自己的创作乐趣中,很少去关注艺术市场的变化。我想这不仅反映出他作为优秀艺术家的一种文化追求和修养,某种程度上说,也是艺术家对艺术的自信和执着。
杨千从传统的二维绘画到紫光灯下的双重绘画,是他在自己艺术创作语言上的突破,也在一定程度上改变了观众的观看方式,使得绘画表达具有了多重可能性。这从根本上来说,是他对艺术本体认知的一次探索,这种探索的成功开启了他对艺术创作的另一种表达方式。将不同的媒介进行有机组合,在同一幅画面空间中呈现两种不同的视觉图像,从而使自己的作品传达给观众不同的观看体验。在他的作品中,通过观众的参与,使得“时间”和“空间”两个元素以一种鲜活的方式存在于观众和作品之间。这种独特的创作语言本质上来说是对传统绘画的一种颠覆,同时也是杨千对自我创作的一种新拓展,这在某种程度上体现出杨千不落窠臼的创新思维和执着的艺术创造力。但这不仅仅是艺术家对艺术语言拓展的开始,从双重绘画到后来的活动绘画装置,也是艺术家对传统绘画和现代媒介的综合利用,从平面到立体的一次成功尝试,也是这次尝试使得他更好地利用自己的创作语言来将艺术的社会教育功能进一步扩大。我们都知道当代艺术的重要性在于艺术观念的表达,杨千成功获得艺术语言拓展之后,又回到了观念表达的现实意义中来,从此新的艺术语言才再次成为他生活感受和生命体验的工具。
我们不得不承认在中国当代艺术中充斥着很多形而上的浅薄的视觉传达,这是艺术被迅速市场化后的一种畸形发展,同时也从某种程度上说明中国当代艺术家缺少执着的文化先锋品质。当下更多的当代艺术品都在给观众传达自己的视觉体验,而这种体验很多又是经不起推敲的,也就是说它不是在文化积淀中分离出来的,而只是在视觉图像上进行简单呈现。如果艺术只是随处拈来的有趣拼图,那是对艺术的亵渎;观念艺术已经摆脱对美的诉求,无论是在艺术语言还是观念上,艺术家都要有自己的价值判断,要么肯定要么质疑,态度很重要。
从早期《浴室系列》到后来的活动绘画,再到现在的大型装置,杨千的艺术始终在向我们展示现实生活给他的生命体验。08年下半年,杨千又有两件新的装置作品《纸喷泉》和《落目》,这两件作品是对大众文化和社会现实存在的问题的视觉表达和陈述。《纸喷泉》是他为第三届南京三年展“亚洲方位”所创作的一件大型装置作品,之后这件作品又参加了证大美术馆“介入•艺术生活366天”的项目计划。这件作品由四部分组成,挂在墙上一字排开的八百公斤杂志(包括时尚、娱乐、汽车、文学、体育、艺术等杂志),一部碎纸机和鼓风机,一个用来装碎纸屑的大玻璃箱以及装挂在墙上用来展示碎纸屑的五个有机玻璃盒子。这件作品依然延续了杨千以前“活动装置”的艺术特点,即需要观众的参与,只不过以前“活动绘画”是需要观众走近后通过红外线感应设备达到作品的的内部移动,而这件作品需要观众的动手参与。观众在现场可以任意选择一本自己认为是文化垃圾的杂志,放到碎纸机里面,然后就可以看到粉碎的纸屑通过鼓风机管道在大玻璃箱中像喷泉一样汹涌喷出。这件作品多少带有戏谑的味道,我们生存的社会空间被无处不在的流行文化所占据,这些流行文化以一种强势的态度介入到我们的生活中。每个时代都有自己特有的流行文化,同时也具有自身的现实意义和现实价值。在当下的文化现状中,由于网络的普及使得流行文化以一种肆无忌惮的方式影响着人们的思维方式甚至刷新了现实生活中人们的道德判断标准,这种影响是迅速而深远,这也是以前任何一个时代所不能比拟的。从时代特征上看,当代流行文化是一种阶层性文化、商业消费性文化、娱乐消遣性文化、媒介符号性文化和价值解构性文化,流行文化的这些时代特征内在地表现着其所要传播的价值观念.在作品中,杨千选择了杂志作为流行文化的载体,然后用粉碎机表达了自己对流行文化的质疑,但是对整个流行文化并没有给予过多的评判,而是把判断的标准交给观众。其实,无论我们对流行文化多么质疑,它终究是存在的,它的客观性跟我们的主观情绪是分离的,作为流行文化的“受害者”也是有权利去质疑、拒绝在个人生活中的蔓延,所以在这个意义上说,杨千的作品其实是对流行文化的传播速度和范围对个人生活强行介入的一种陈述,有意思的是艺术家提供给观众一种态度:你有权利将其“粉碎”,即使这种“粉碎”只是一厢情愿。在此,艺术家其实是站在一个“受害者”的角度来诉说对流行文化的无奈情绪。
杨千的另一件新的跨媒介作品《落目》是为“铸造艺术馆”在北京的开幕展《中国幻想》所做。这个作品延续了他的经典紫光灯媒介,只不过这一次不是双重光线观看方式了,而是将紫光灯和黑暗结合在一起,恰好使得作品更显得神秘。综合材料制作的装置作品《落目》由三部分组成。悬在空中的是一个半米长的老式水龙头;地面上是一个水池(长280cm,宽190cm),水池中有很多泡沫,泡沫中闪烁投影机投射出的一双双眼睛;通电后,从水龙头中喷涌出污水,污水将上下两端联系起来。超乎寻常的水龙头和直流而下的污水,其色泽犹如我们生活中含有三氯氢氨的牛奶一样,跟水池中闪烁着无奈表情的眼睛形成鲜明的对比。黑暗的背景加上有限的紫光灯光线,从视觉上使得观众以为水龙头是神奇地“悬浮”于空中,水源被切断,物质的和精神的在这里都失去了源泉。表面看来是艺术家通过对环境污染抑或精神污染的双重关注,将人们对环境污染的恐惧和无奈表达得淋漓尽致;其实杨千在隐喻我们这个社会一些旧的传统观念对人精神的束缚,老式的水龙头代表旧时的传统,污水是旧的制度和传统的具体呈现,而那水池中一双双“眼睛”象征着对美好精神追求的渴望。在这个作品中,艺术家通过机械设备将池中的污水抽到水龙头中,然后在喷流出来,形成了一个恶性循环。在此,杨千通过这件作品给观众提出了问题:我们应该怎么处理思想上的“污水源”,这是值得思考的,在此艺术家并没有给出答案。
在这两件作品中,我们都可以看到杨千是站在一种弱势群体的立场对社会文化现实给人们生活带来的不良影响进行了尖锐的剖析。某种程度上来说,大众在很多事情是属于被迫接受的。从物质到文化,我们的生活都经受着“污染”,长此以往未来是个什么概念,杨千的这两件作品启发着我们每一个人对自己身边的“污染源”进行思考。
杨千的创作历程让我们看到,他在创作语言上是一个不喜欢重复,喜欢打破既定思维模式的艺术家,将艺术创作回归到一种自由状态;在创作观念上是一个关注现实,有着深刻历史责任感,并希望通过自己的艺术创作来提出社会问题的艺术家。在当下这个艺术市场先行的大环境下,相对于很多当代艺术家被市场淹没脑袋来说,能怀着自由、纯洁、执着且有人文关怀心态进行艺术创作实在是一种难能可贵的品质。
观看杨千的装置作品,似乎让我们感受到时代和历史的脉搏在跳动,充斥在身边的“垃圾文化”只有引起大众的思考才会有历史的进步。这些隐喻着双重含义的装置作品,似乎是杨千“双重绘画”语言上的一种抽象延伸,也是杨千对自己创作观念具有现实意义的探索,这也许是杨千的作品能给中国当代艺术留下的两点启示,也是吸引观众对他作品高度关注的深刻所在。
写于2008.12.5 望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