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栗保持了最现实、也最理想的姿态:“我们只能是团结起来,因为自由和独立不会靠政府,我们不能期望被恩赐,自由和独立走到任何地方都应该是去争取的,这是我们的日常生活,一个艺术家就应该是独立的,就应该是自由的。”
栗宪庭的忧心
一个越来越强烈的信号是,宋庄可能要动一动了。
用栗宪庭的话来说:“2008年以来一直在紧张,形势一直不好,宋庄原来还是比较开放的,但是现在越来越紧张。”
在7月13日下午现象艺术中心紧急组织的“栗宪庭电影学校历届学员作品回顾展”上,栗宪庭一直回避谈论最近几个月来宋庄发生的几件事情,包括7月6日晚被叫停的栗宪庭电影学校,而是把这种趋势放到一条长线中来看。
7月13日的放映活动是对7月6日事件的一个回应与表态。老栗一直在现场。“今天一开始就有警察在盯着,但是没有阻止。今天下午我应该去做别的事情,但是这件事我得在场,看会不会发生什么事情。”影片放映到三分之二,宋庄镇的公安局长与一名下属从放映厅出来,跟老栗打了声招呼,握了握手,离开了。
栗宪庭电影学校的影片
拉闸断电对栗宪庭来说“已经不是一件很过分的事情了”,“在我们的第一次电影节上就被拉过,也来了很多警察驱散大家”。老栗处理起与当地政府的关系已经颇为从容。
他现在最头疼的两件事情:一是独立电影,二是宋庄的艺术生态。很显然,前几天的事件表明两者是紧密捆绑在一起的。老栗说现在他更愿意称自己是一名“社会工作者”。
宋庄的艺术生态,老栗概括为两点:“一个是意识形态管理太严,第二个就是宋庄越来越地产化。”说白了也就是资本与权力的媾和。现在到宋庄看,到处都在修房子、修硬件,但是在管理上对艺术家没有更多的优惠,“如果年轻人住不下去,就是艺术区最大的损失”。
最明显的例子就是:宋庄美术馆东侧新盖好的一片楼盘,近日被当地部门宣布为小产权房。各种耸人的标语悬挂其上。
无疑,房子与地产正在成为宋庄原本就不健全的艺术生态的最大威胁。早在2009年宋庄艺术节的开幕式上,栗宪庭就讲过宋庄艺术生态的三个关系:一个是硬件和软件的关系,宋庄盖了这么多房子,硬件是很发达了,但是里边的艺术管理还很落后,包括画廊、艺术区的管理没有健全,软件不行;第二个是当代艺术和其他艺术门类的关系,当代艺术强调年轻人的创造力,这样一个创作群体的存在才是最重要的,而不是大量卖石头、搞古董的,这种文化发展多了就值得怀疑,虽然说水至清则无鱼,水至混也无鱼;第三个关系讲艺术节和日常创作的生态,当年的艺术节很热闹,但是艺术节过了冷冷清清的,去年连艺术节都没了,应该把艺术家的创作和日常展览变成一个常态。
宋庄小产权房
宋庄蛋糕,谁来切?
胡介报当年打造宋庄是想建立中国的苏荷区,所以他在位时,宋庄的农民与艺术家的小产权房纠纷被以行政力量干预下去。但是近来的宋庄小产权房情况表明它既跟农民无关,也跟艺术家无关。
栗宪庭很干脆地回应,“小产权是各种各样复杂的官和商的关系,我们弄不清楚这种事情。”宋庄镇的地价在艺术区的带动下,直线飙升,没有混出名堂的艺术家就卷铺盖走人,有名堂的也纷纷转移到燕郊等地,购置一块廉价地皮建起了私人美术馆,比如画小军人的沈敬东。
朱其近日的一条微博评论画龙点睛:“说到底,当年留住艺术家的目的,还是为了开发房地产,也不是真正为了当代艺术。现在房地产启动了,艺术家再占着地儿不利于地产开发,随着高层子弟都去宋庄拿地,土地不够的话,后面该让艺术家腾地儿了。”
想到通州区公安局与宋庄镇政府的告示:利用三个月的时间(5、6、7月)对宋庄镇27个村的艺术资源进行调查,就想起广电总局刚刚修改的电影审查机制。在当前的文化动向上,一个是紧张,一个是松绑,张献民的一条评论将二者联系到了一起:“政策必将开放。但首先受益的必定是官二代开的公司。”
早在2008年的小产权房纠纷时,就有昌平、青岛等地方政府前来挖宋庄的艺术家,开出的入驻条件极具诱惑力。但是谁能保证它们不是下一个宋庄?对栗宪庭来说,现在的情况比起2009年的艺术节更为不妙,宋庄不单单只是艺术生态的问题,活路在哪里?孟禄丁说:“宋庄本就不是归宿,流浪是艺术家的宿命。”马六明说:“要么抵抗,要么就离开。”但栗宪庭在想:“我们还在争取,这也是大家尽量不放弃,你走到别的地方,别的地方就一定是自由的吗?中国到处都是这样的环境,还在这个政府的管辖之内。”
老栗保持了最现实、也最理想的姿态:“我们只能是团结起来,因为自由和独立不会靠政府,我们不能期望被恩赐,自由和独立走到任何地方都应该是去争取的,这是我们的日常生活,一个艺术家就应该是独立的,就应该是自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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