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本文为“反投影:早期中国录像艺术中的媒体雕塑”策展人杨北辰为展览撰写的图录文章。
▲“反投影:早期中国录像艺术中的媒体雕塑” 展览现场
反投影
▲ Vito Acconci, Centers, 1971
▲ David Hall, 101 TV SETS,1975
张培力的《作业一号》(1992)以及《焦距》(1996)将数量众多的电视排列开来,形成某种“理性”色彩浓重的线性结构,画面的叠加、渐变与递进关系犹如针对现实展开的推演与解析,而电视工业化的外表——整齐划一的线条与色彩——亦给予了这种“秩序感”以强有力的支撑。这种对于规则的强调令人联想起艺术家1980年代一系列观念性极强的绘画与装置作品。在《作业一号》中,采血的过程经后期电脑加工呈现出抽象的“绘画性”,这一点在《焦距》中亦有体现,8台电视上显示的图像为同一画面与其不断翻拍的结果,最终导致街头景象越发模糊并失去了具体的形态,化为屏幕上抽象的黑白色块。这件作品令人联想起史蒂芬•帕特里奇(Stephen Partridge)著名的《监视器》(Monitor,1975),只不过相较于帕特里奇利用“伪实时”创造出的“同义反复”效果,张培力则利用“非实时”来图解视频图像的生成机制:初始画面以监控的视角出现,但随着摄影机将录制并播放出来的画面作为“现实”加以捕捉,真实时间即被带入至录像回路的时间体系之中,进而现实“递减”为纯粹的图像,“监控”效应亦被彻底消解了。按照规则的重复操作并没有带来同一,而是彻底的差异。与《作业一号》类似,分辨率在此近乎一种“颜料”或物质材料,按照观念的安排规律性的自我抹除。这两件作品体现出了张培力面对材料时的一贯态度:无论图像的质地,还是物质性部分的造型,都只能在观念的时空中具有合法性与获得彰显自身的机会。
▲ 张培力,《作业一号》,1992,6频12画面录像装置
1'46", PAL, 720 x 576,有声,彩色
与张培力不同,陈劭雄的《跷跷板》(1994)则刻意对现实进行了批判性的“组装”,三台电视与枪被“寓言式的”加以整合,在貌似“一体化”的背后释放出紧张、警觉与不稳定的信号,姿态却又是挑衅性的。分布在两侧的电视上播放着上下晃动的画面,位于中心的电视则循环出现带有“see”“saw”字样的荧光灯,并随着枪响而被击碎。物质性部分的三角结构虽然显得坚固,但不稳定的图像、枪及枪声间的蒙太奇则明显呈现出某种紧张感;虽然装置本身并不没有发生跷跷板式的运动,然而观者依然能够明确意识到其传递的信息与感知。这种方式在其之后的《视力矫正器》系列中同样得到了贯彻,如同一则“反乌托邦”式的提醒,为我们揭示出日常视觉规训后不可告人的秘密。
▲ 陈劭雄,《跷跷板》,1994,三频录像装置,尺寸可变
▲ 胡介鸣,《家?》,1998,录像装置,
材料:木门、监视器、播放器、灯
▲ 杨振中,《鱼缸》,1996,多路视频
影像装置作品:铁床,牛奶,录像带,投影仪
与之相反,在朱加的两件作品中物质性部分都被“隐藏”在画面的内部。无论是摄影机在衣柜中的探查,还是于冰箱内向外的“张望”,都令我们与那些阻隔在视线与画面间的日常物件反复的遭遇,目光仿佛正在密切的“触摸”着它们。虽然《大衣柜》(1992)与《刻意的重复》(1997)均没有以录像雕塑的形式出现,却依然区别于一般的单通道录像,其来源于摄影机的“反常”视角与最终呈现它们的监视器之间的互动。朱加这个阶段的创作试图透过录像的介入重构日常的可见性,从中激发出某种另类的物质感知,这种精神与早期先锋电影相通,此时的屏幕不再是显示图像的平面,而接近于通往另一个世界的入口。
▲ 朱加,《大衣柜》,1992,单路视频
彩色,同期声,7分钟 30秒
[9] 《(卫)字三号》曾于1991年上海“车库艺术展”中以录像装置结合表演的形式展出过,但本文中仍以单通道录像收录。
艺术家:陈绍雄、胡介鸣、王功新、杨振中、张培力、朱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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