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重庆原·美术馆
一个美术馆界“新人”的新玩法
文/李天琪
图/原·美术馆
根据DT财经发布的《2019中国青年理想城报告》,重庆在中国青年理想城百强名单中名列第九位,其“青和力”可见一斑。近年来,这种“青年友好”也越来越体现在艺术领域。虽然与北京上海这种大美术馆和国际画廊云集的城市相比,重庆的艺术生态尚在发展之中,但重庆似乎找到了一条“舍弃高冷,拥抱年轻”的道路,越来越多年轻的美术馆开始发力,为青年艺术家搭建平台,把受众锁定为更年轻、更先锋的观众。2019年重庆原·美术馆举办第二届iArt青年艺术计划,就是以一种年轻视角探讨科技时代下艺术的可能样貌。
一个年轻美术馆与一群年轻艺术家
因其独特的椭圆球体结构而被称作“重庆眼”的原·美术馆,建筑灵感源于太空中行星运行的椭圆形轨迹。这一特别的造型似乎给这家民营美术馆的原生血液里注入了一点未来感和科技基因。2019年,原·美术馆举办了第二届iArt青年艺术计划,以海选的方式从投稿的六百多位国内外青年艺术家中甄选出四十组,为其举办展览,并从这四十组入围艺术家中评选出一、二、三等奖和最具跨界潜力奖共计十余位最终获奖者。
▲2019年第二届iArt青年艺术计划奖项评选现场
▲2019年第二届iArt青年艺术计划入围者和主创团队合影
▲薛薇
原·美术馆执行馆长
在被问到为何将目光投向青年艺术家时,原·美术馆的执行馆长薛薇女士给出了八个字的答案:“物以类聚,人以群分。”2016年成立的原·美术馆今年底即将满三岁,在美术馆圈里还是个不折不扣的“新人”,和那些新人艺术家一样,小荷才露尖尖角,不缺潜力活力朝气元气,缺的是一个“冒头”的机会,一个“露出”的平台。而iArt青年艺术计划恰恰是这样的一个机会和平台,推手和发声者。一个年轻美术馆与一群年轻艺术家之间,颇有些志同道合、惺惺相惜的意味。
这一届iArt青年艺术计划的主题是“废托邦”,即理想社会“乌托邦”的反义词,用来形容恶劣可怕、不得人心的假想社会形态。乔治·奥威尔(George Orwell)的《一九八四》、尤金·扎米亚金(Ievgueni Zamiatine)的《我们》、奥尔德斯·赫胥黎(Aldous Huxley)的《美丽新世界》等作品都曾描述过不同形式的废托邦社会,并基于现实对社会中的政治、经济、社会等级、家庭、宗教等等不同层面作出了相当骇人的想象。
而iArt青年艺术计划的“废托邦”摒弃了这个词本身带有的强烈政治色彩和多维样貌,而是选取了一个角度,着眼于一个方面──科技。没人能都否定科学技术的创新对于这个时代的塑造和改变,科技已经成为整个时代向前奔跑的巨大助推器,来势汹汹,无人能挡,甚至在某些时候成为一种宗教、一种信仰、一种用来崇拜的图腾、一位21世纪的上帝。在这样的背景下审视我们的时代,到底是“乌托邦”还是“废托邦”?到底是最好的时代还是最坏的时代?参加iArt青年艺术计划的青年艺术家用作品给出了自己的角度和回答。
▲2019年第二届iArt青年艺术计划展览现场
一不小心就成了人工智能艺术家
从扫地机器到自动驾驶,从苹果Siri到谷歌翻译,从人脸识别到阿尔法狗,人工智能(AI)似乎正在侵入人类生活的方方面面。那人工智能是否能加入到艺术创作之中?它的加入会对艺术作品和艺术家会产生怎样的影响?
▲曾晨
艺术家
“最初也没有想过所谓人工智能这个概念,我只对作品中的随机性感兴趣,是这些年大家对于人工智能有着过高的应用期待导致我们不小心变成了人工智能艺术家。”本次iArt青年艺术计划二等奖和最具跨界潜力奖获得者曾晨这样说。他带领鲜榨无责艺术公司创作的参赛作品《鲜榨的自我构建》因为被贴上“人工智能参与创作”而引起了很大的话题。
▲曾晨&鲜榨无责艺术公司 《“WHICH ONE IS ME”鲜果的自我构建》 60×60×40cm 硅胶、机械装置、电机、led灯条 2018
简要地说,鲜榨无责艺术公司是个活跃在上海的新媒体,公司里面有包括曾晨在内的好几位艺术家。他们一起弄了一个“算法并不高级的纯艺术创作程序”叫“鲜果”,也就是参与艺术创作的人工智能。“鲜果”可以根据文字生成图像 (比如你输入“鲜果”二字,它可能会给你输出一条鱼和一个苹果的图像),可以根据声音生成图像,可以剪辑视频,也可以给一个图像命名。所以曾晨这样总结:“我们并不是一个推出人工智能产品的科研团队,我们更像是给算法打工的行为艺术家。”
这件获奖的装置包含视频和雕塑两部分。视频是“鲜果”剪辑的,雕塑是曾晨和团队根据“鲜果”生成的一幅图像做的,他们在图像中加入自己的理解,然后把平面变成立体,二维变成三维。整个装置无论从颜色还是造型上都相当有“未来感”,被曾晨形容为“花里胡哨”,认真也好,玩笑也罢,这句“花里胡哨”实际上包含着艺术家的深意和期待:他们希望能做出“奇怪”的东西,做出不符合人类视觉逻辑的东西,换句话说,就是构建一种纯粹的“机器审美”,并且找到艺术家参与这个构建过程的可能方式。
透明社会,谁动了我们的隐私?
本次iArt青年艺术计划一等奖的获奖者许毅博,以交互影像装置《透明社会:下一刻》展现了似乎只属于数字时代的奇异景观。
空间的一左一右有一凹一凸两个3米高的巨型锁孔装置,当观众走进右侧凸形锁孔装置前通过小孔向内窥视,内部影像呈现的是自己窥视小孔的延时画面,与此同时,左侧墙面上的大的凹形锁孔会同步出现观众窥视锁孔所露出的眼睛。
▲许毅博 《透明社会:下一刻》交互影像装置 尺寸可变 机械元件,石膏板,投影设备 2019
▲许毅博
艺术家
许毅博这样介绍这件作品:“在这个数字时代,人生活在相对真实中,‘愉快’地行走在被数字信息所拼凑的坦途上。我们悄悄在社交媒体中品味他人喜怒哀乐的同时,自己的生活也在被他人咀嚼。我们又似乎是可以掌控万物的神,却也被万物掌控。这是一种永无休止的博弈,也是被数字时代所营造的奇异景观。”
在《透明社会:下一刻》中,我们可能看到了窥视与被窥视、看到信息被泄露、隐私被侵犯、看到信息的某种不自由,但许毅博说如果只联想到这些,你可能只看到这件作品的一半。他说:“‘透明’是一种系统性的、单向的强制行为,它席卷所有的社会进程,社会体系要求各个阶层通透可操作,因此我们所处的时代被科技进行了或多或少的‘透明化’。透明化有时导致社会强调‘一体化’,要求组织、机构、人思想一致,‘透明’可能只是体制下的某种移花接木罢了。”
从《透明社会》反对隐私泄露的主题延伸开去,许毅博说自己最近有一些“热血沸腾”的想法,想发起一场运动,凝聚一些声音。
▲许毅博社交网络头像
“我在机场出关,在火车站过安检,补办身份证,去银行打对账单,再或者给手机屏幕解个锁,总是有个摄像头对着我,旁边的小屏幕上,我的面部被圈在一个方形的框框里。这个方寸之间几乎掌握了我的全部,而它的背后我却一无所知。在这个层面已经全然形成了不对等的两个阶级。当然,我并不像其他人一样只是听从指令,面对镜头,方框追踪五官,最终欣然接受这个数字化的开光‘仪式’。所以我的社交媒体账号开始使用一个在我的肩膀上方,去掉了我的面部,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空空的追踪方框这样的图像,方框内部左上角做了一个简单的标注‘No such person’(查无此人)。而最近我的几个朋友微信里的头像竟然跟随我换成了方框而去掉了自己的面部五官,这个‘现象’,我暂且狂妄地称之为‘现象’瞬间让我思考了一整串要进行的工作。这个方框就像是一只数字时代的‘反抗军’标志,这场运动会成为我下一阶段的新作品。”
没人能否认科技所带来的巨大进步、巨额利益和巨型梦想气泡,但它也确实在某些方面迫使人类加快了迈向“废托邦”的步伐。“乌托邦”也好,“废托邦”也罢,本质上是对人的关注,对整个人类命运的关注。我想用许毅博在采访中说的一句话作为这篇文章的结尾:“人之所以称之为人,是因为人类还有很多的弱点与局限,当依赖科技无限膨胀的人的概念到达临界点时,是否预示人如同一个气泡无法负载更多的能量而瞬间破灭?”
【声明】以上内容只代表原作者个人观点,不代表artda.cn艺术档案网的立场和价值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