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9日,一场容纳新世纪中国当代主要艺术家的开年大展——“新艺术史:2000-2018中国当代艺术”在银川当代美术馆盛大开幕。通过回顾近20年中国当代艺术领域的发展,展览试图显影当代艺术的历史相貌,重塑对艺术之路的理性判断,继而向艺术未来提问。
「 新艺术史:2000-2018中国当代艺术 」
通过对2000年后艺术发展的全面分析,策展人蓝庆伟、李国华、宋振熙从模糊中找寻到了四条路径:抖动的幻觉——娱乐/消费、普罗米修斯的回归——技术/伦理/科技、循环播放——全球化政治身份、会呼吸的遗产——后传统/历史性,以此作为梳理近20年来中国当代艺术发展历程的线索。
展览提炼出46位艺术家个体在中国近20年发展背景下的不同形象,运用他们的代表作品构成带有这一时期历史性判断的艺术图景。这些艺术图景不仅仅只是对于这些艺术家个人创作的记录,也是对这一段中国当代艺术进程和发展的记录,甚至它们也将成为2000年后中国特殊的社会背景发展在文化艺术方面的一个图像缩影。
时尚芭莎艺术专访本次展览的学术顾问、著名策展人吕澎先生,探寻“新艺术史”叙事背后的感知与思索。
▲ 陈维《斯特大酒店》,收藏级喷墨打印,150×187.5cm,2016年
你怎样理解“新艺术史”这一命题?
吕澎:把最近、最新发生的事物定义为历史,往往会引起人们的质疑。但其实我们应当回问一个问题:究竟从什么时间开始才能算作历史?
事实上,历史这个概念并没有明确的时间节点。之所以大家对于历史有一个似乎默认的时间区间,是源于过去的文化和传统。人们往往认为,隔得时间越久,就越能把事物看得更清楚。但是真的如此吗?这是一个潜在的习惯,但不是道理。真正的关键不在于编写历史的时间,而在于你的态度。
“新艺术史”的态度就是希望在中国当代艺术40年这样一个特殊的时间节点,提出对于近20年来中国当代艺术发展境遇的思考和总结。
线索1:娱乐&消费
消费时代的动力开始逐步涉足当代艺术领域,全民娱乐消费的时代也刺激着艺术家们走向不同的未来。原本以“high art”自尊的当代艺术,在面向娱乐消费的市场资本驱使之下,更加快速地被要求进入到“low art”的发展情境之中。
▲ 陈天灼《瑜伽幻力》,喷漆、大理石、木头,280×180×50cm,2016年
艺术家们深处于娱乐消费时代之中,他们把视角转向讨论娱乐消费时代资本所构建的人类新欲望与身体新感知。
他们用艺术创作呼唤所有人警惕娱乐消费对于这个时代个体主体性的侵蚀、努力破除资本对于人经验感受力的同质化克隆,积极讨论资本和艺术之间的博弈。
▲ 张小涛《迷雾》,视频,32分06秒,2008年
▲ 刘成瑞《一轮红日》,行为记录 视频,3分43秒,2015年
你如何看待当下泛娱乐化时代中艺术所面临的问题?
吕澎:从当下艺术本身的特点来说,有时候它的确成为了一种娱乐性为主的事物,艺术原本的批判性、指意性和问题性内涵被消解掉了。但是我们还是应当具体问题具体分析,针对具体艺术家与作品作出具体的评价,不能一概而论地宣称艺术失去了严肃性和问题意识。
在中国,文化艺术产业的重点发展已经不可逆,当代艺术的创作将更趋大众化和娱乐化,被消解的精英化模式很难重新被建构起来。当代艺术在中国的发展将受到资本化流动趋势的影响,进入到全面跨界和升级阶段。
线索2:科技&伦理
面对互联网时代、人工智能和新媒体技术,艺术仿佛走向了前所未有的与技术的正面碰撞,艺术家们着眼于讨论艺术创作的新材料、新伦理问题。
▲田晓磊 《伟大》,视频,4分种,2017年
▲吴珏辉《星际动物园》,视频,尺寸可变,2016年
▲徐文恺 《视窗碑林》,装置,2016年
他们从原有个人经验的探索表达中走出来,和具有智能化、大数据式的计算机形式语言结合,找寻拓展当代艺术创作的边沿,最终选择肉身意义和媒介意义之间的多重路径。
在这个领域中,艺术家们最终将同技术和艺术一起走向形而上,直面对根本世界观的讨论。
线索3:全球化&政治身份
中国当代艺术历经40年的发展进程,你认为从“前20年”到“后20年”这一进程呈现出怎样的趋势和特点?
吕澎:前20年的开拓为后20年的突破做了准备。通过对翻译、展览、学习,中国在前20年得以了解世界当代艺术的大致状况;后20年历经全球化,中国与世界实现从经济到艺术的全面对接,中国当代艺术呈现出更加丰富、更加全球化的趋势。
在全球化中最独特的意识形态背景下,艺术家们继续探讨着个体和社会之间存在的政治关联和身份不同带来的语境差异。
许多艺术家强调当代艺术创作如何介入社会,同时思考着自身身份认同,讨论个体权力和社会化进程之间的特殊关系。这个问题的继续推演也衔接着中国当代艺术第一个20年里最有力量的思考和表达。
▲何云昌《长生果》,行为记录、视频,1小时12分,2016年
你如何看待当代艺术的“中西之别“?
吕澎:我认为中西之间的分别正在经历逐渐模糊的过程。在中国当代艺术“前20年”,西方的鲜明形象始终存在;到了后20年,随着全球化进程,不同文化之间的彼此影响已经相互渗透到无法区分开“东西方”和“国别”的地步,所谓西方的概念正逐渐消融。
我们应该抛弃“西方-中国”这样一种狭隘的对立态度,当代艺术创造出的东西不应带上或东或西的标签,它应当是属于当代、属于今天的。
▲ 叶甫纳《假景—鹤鹿同春》,视频,4分钟,2012年
线索4:后传统&历史性
新的情境下,再造被看作一种“后传统”时代的核心动力。和前20年关于对“传统”一词的运用不同,近20年的关注点更加趋于多重建构,他们之中包含着前面三组问题的深入探讨。在对于东方文化身份的挖掘和改造上,艺术家们彰显着自己更为彻底的觉醒态度。
从“迷恋”走向“对语”,艺术家们扎根现实,重新审视当前的局面,让文化身份回归日常性,新的时期艺术家的态度无疑更能够激活这种“后传统时代”的迷惘。
中国的当代艺术家们正在建构一个有别于前20年的艺术语境,在混乱中寻找清晰的艺术面貌。或许,我们只能用一个“新”来重新概括我们的这段艺术历史,但其实这足以让我们对未来的中国当代艺术作出大胆的判断和猜测。
▲ 沈勤《村》,纸本水墨,151×398cm,2016年
「 当代艺术未来:不确定性&可能性 」
自1979年在北京中国美术馆外发生的“星星美展”事件至今,中国当代艺术走过了40年的发展历程。
40年前,一群艺术家们没有进入到中国最高规格的艺术展厅,却进入了历史。40年后,当代艺术是否会从艺术权力的象征——白盒子美术馆群中走向日常的时空,这两者或许是一次极为有趣的对照。
▲参与“星星美展”的艺术家们
当代艺术正在逐渐走出美术馆群而变得日常化,你认为未来的白盒子美术馆系统会有怎样的存在价值?
吕澎:我认为白盒子对于艺术而言依然会是非常必要的存在。美术馆的功能特点重在探讨、研究,它能够从文明研究的角度挖掘出艺术作品更深刻的价值。如果抛开白盒子系统,仅留下艺术品的现场呈现,那么艺术的价值很难被完整地激发和呈现出来。
进入21世纪,随着全球化的深入、政治经济环境的多变,中国当代艺术也发生了剧烈的变化。这些变化不仅仅反映在艺术家创作方面,同时也出现在艺术生态领域,艺术市场、美术馆、画廊、艺术区如雨后春笋般迅速成长。
在当代艺术第二个20年结束之际,中国的当代艺术创作也正在走向碎片、模糊、交错和多元——这其中或许带着不安,但同时也有着可能性更为宽广的未来。
面对当下复杂的艺术语境,你最想给年轻艺术从业者的建议是什么?
吕澎:坚持实干的态度。做一切事情时,自己都要想清楚,不要被别人的观点左右。整个人类的历史都是由那些全力以赴做实事的人构成的,夸夸其谈的人一无是处。不要因为自己的年轻或者别人的意见而停止实干的脚步。
无论我们如何构造过往的艺术历史,其最终目的不是找到所谓的“正确”未来,而是作出一种准备,不再次在“当代”留下遗憾。
▲ 银川当代美术馆
展览:“新艺术史:2000-2018中国当代艺术”
时间:2019年3月10日–5月22日
地址:银川当代美术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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