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昱永远对死去的东西保持着迷恋,我称之为朱昱的死亡美学。在他的《全部知识学基础》这件行为艺术作品里,他把切割后的人脑脑浆装进罐头瓶子里展示和出售;而《袖珍神学》则是用一只悬挂在天花板上的死人胳膊,手里握着一条长绳,绳子在地上缠绕,一圈又一圈,直到缠满整个房间;在作品《植皮》里朱昱把自己身上移植下来的的一块表皮,缝在一块死猪肉上面;《食人》在国内外引起了不小的轰动,这件艺术作品展示的是他在厨房里清洗死胎(六个月大)、烹饪死胎和食用死胎的全过程;在《献祭》这个艺术作品里,朱昱用自己的孩子(四个月大的胎儿)去喂食一条狗。首先他找到一个能够与他合作的女人,然后在医院里进行了人工授精,使这个女人受孕。在其怀孕四个月后到医院进行了人工引产。引产出的胎儿被放置在他自己家里的冰箱内。然后他把一张用白布包裹的桌子放置在露天平台上,将一条从集市上买回来的狗与那个被引产出来的胎儿一同放在桌子上,为了让狗能够吃掉他自己的孩子,他饿了这条狗一整天,又买了些卤水涂在死胎身上以增强狗的食欲。由于死胎已经很大,狗无从下嘴,他只好用餐刀将这个死胎切成小块去喂食那条狗。整个过程持续了近二十分钟,直到狗不吃了为止。
以上即是朱昱最主要的几个行为艺术作品,首先,我对他在《献祭》和《植皮》里所表现出的那种对艺术的献身精神表示敬意,一个具有伟大的献身精神的艺术家是值得世人尊敬的,而不是反之。就我的理解,朱昱的《全部知识学基础》和《袖珍神学》两件艺术作品是在探讨肉体和精神分离之后的境况。人是文化意义上的人,脱离了精神的尸体,已不是人。即便是精神和思维的载体——大脑,脱离了精神一样毫无价值、毫无意义。正如笛卡儿说:我思故我在!可是现在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人没有灵魂、没有精神也不去思考,他们一样活着,但他们和一具尸体有什么区别呢?所以我认为这两件作品是对欲望代替情感、金钱操纵灵魂的这种现实的批判,而且《袖珍神学》里的那条长长的绳子应该是一个长长的隐喻,我想它是在寻找丢失的精神。《植皮》里宣扬的应该是一种自我牺牲的精神,朱昱可以用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去补救一块毫无用处的死肉,那么我在想他对一切活着的肉体和痛苦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态度呢?《食人》这件作品会引起每个人的生理反应,我相信,只要你是人,你就不会对这种行为无动于衷。在人类历史上有很多次战争和饥荒,都发生过人吃人的现象,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丑恶的,然而这种事情毕竟离我们很遥远,不痛不痒,而朱昱将它活生生的摆在了我们的面前,让你必须去面对和正视,感到恶心了是吗?那么多发生在世界上的真实的人吃人的事件(物质的)该怎么说?鲁迅先生在《狂人日记》里所表达的:翻阅两千年的中国文明史,只有两个大字:吃人!(精神的)又该怎么说呢?我为人类的虚伪和虚荣感到脸红。《献祭》里表达的或许是神不在场的年代,人的狂妄和无意义。从原始社会一路走来,献祭这种行为伴随着人类的成长。那时候神高高在上,人卑微而渺小,每个人都心存敬畏,很少有人会胡作非为,因为苍天在上,朗朗乾坤,人们可以通过献祭来表达自己的真诚和对罪孽的忏悔,以换取自我心灵的安慰和解脱。可是现在,上帝死了,上帝死了意味着什么都是允许的,所以我们可以胡作非为了,我们可以肆无忌惮了,我们再也不用献祭了,因为神不存在,人就是神,所以我完全可以把自己的后代献祭给一条狗,因为我愿意,因为你管不着。朱昱的《献祭》正是通过这样的自我牺牲,对人类的狂妄和胡作非为进行了强而有力的鞭挞和控诉。
最后我说,行为艺术首先是一种艺术,或者说是一种表演,行为艺术家正是通过他们各自的行为表演,来表达各自的主题,不论恶心也好、血腥也罢,行为艺术家的意图就是要冲击观众的道德底线,客观的表现‘恶’,然后让人知道什么是‘非恶’,或者说‘善’。有人说现在的艺术越来越残酷了,其实现实和艺术相比远远残酷的多,艺术只是用一种形式刻意的去表达了现实中存在的丑恶罢了。基于此,我不能理解那些世人面对上述行为艺术时,所表现出的“大惊小怪”。
在朱昱的身上,我看到了做为一名艺术家所应具备的一些最基本的品质:独特的创意、真诚的内心、大胆的行为、为艺术献身的精神和“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勇气。我尊敬这样的艺术家和他们真诚而勇敢的创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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