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什么人都是平等的
军人实际上是一个集体的概念,艺术家是一个个体的概念,我觉得军人和艺术家是非常矛盾的。军人就是一切行动听指挥,平时的日常生活就是训练齐步走,把一种人训练成像一个人那样的,要有一种集体意识。当兵这么多年,我接触了很多军人,我对军人认识还是很深的而且还是很有感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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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选)
记者:吕旭峰
采访时间:2007年3月6日
记者:您的绘画在题材选择上对军人情有独钟,您是不是本身当过军人?
沈敬东:我是91年南京艺术学院毕业以后就特招入伍,到了南京军区前线话剧团,担任舞台美术设计,一直到今年年底才转业,此时身份还是军人。
记者:看来,您对军人题材感兴趣是由于自己身份的关系吧?
沈敬东:这肯定是有关系的。
记者:您对军人的理解能谈谈吗?军人和普通人相同的不同的地方在哪里,您认为?
沈敬东:军人实际上是一个集体的概念,艺术家是一个个体的概念,我觉得军人和艺术家是非常矛盾的。军人就是一切行动听指挥,平时的日常生活就是训练齐步走,把一种人训练成像一个人那样的,要有一种集体意识。当兵这么多年,我接触了很多军人,我对军人认识还是很深的而且还是很有感情的。
我塑造的人物,首先由于有雷锋这个形象,雷锋是毛泽东那个时代塑造的一个英雄形象。自古军人应该是那种凶神恶煞的形象,而毛泽东他为我们塑造了一个这么可爱的军人形象,这等于是我的作品的背景。我画这个东西实际上是我自己的一个变形,我把自己塑造成像一个英雄一样的形象,塑造一个可爱的英雄。既然可爱嘛,我就把英雄形象尽量卡通化。
记者:确实是有些卡通化的,而且我看人物面部表情特征也不是很明显,有些模糊,这是为什么,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沈敬东:因为我这个人长得比较东方,所以我画得只要像个中国人就行了,至于含义,其实就是在寻找一种人的共性吧。
记者:我看您的油画作品,虽然是油画,但是人物面部都像陶瓷一样的光洁,质感好像是脆的,似乎会碰碎,对此您自己的解读是什么样的呢?
沈敬东:实际上做这些油画作品,有一个漫长的过程,前段时间我自己写了个文章叫做《十年造英雄》,这组作品做到现在花了十年时间。一开始是一个偶然的机会,单位里拍戏,拍一个五十年代的话剧,演员都穿着五十年代的军装,我就也穿了军衣戴了军帽,拍了一张剧照。拍出来感觉到特别好玩,然后正好有一个展览机会,我就这个照片放得很大,拿去展览了。这样参加展览的同时,让一些观众和艺术家和这张照片合影。这样形成的作品又参加了很多展览,在国内外以及香港等许多地方展览。同时我把它画成油画,再往下发展,我就把它做成雕塑,先做成玻璃钢的,然后再做成陶瓷的。我把陶瓷作品拍照片的时候,突然发现陶瓷拍出照片来效果特别好,我就再把它转化成油画。所以这是一个相互转化的过程,一步步就成为现在的系列了。
做雕塑的时候,由于我不是学雕塑出身的,所以反而做得有意思一些,不是完全写实,也不传统,恰巧能做出我需要的那种感觉来。技术层面上可能少一些,但是那种感觉我正是我所要的。
记者:我看您做的雕塑形象,身高都不算高大,军人形象也不是传统的挺拔形象,您是想把他们普通化是吗?
沈敬东:是啊,人物形象都是变形的,包括《开国大典》等。我的人生观、对人的看法,就是不管什么人都是平等的。我最早做的系列作品叫《百家姓》,这个作品其实是非常观念的,它本身包含着人的复杂含义。好比军人,他只是负载着一种符号,其实他还是一个普通的人。现在我虽然强调的是形式上的漂亮,但里面包含着自我嘲讽的感觉。因为形象来源于我,我是个普通人,我又希望把自己塑造成一种英雄,其实这是一种自我怀疑、自我反讽。
记者:现在军人、伟人题材很多人在画,您觉得自己和别人的不同在哪里呢?
沈敬东:我画的东西得到的评价比较好,是人们觉得像我,不是因为画面这个形象像我,就是这个作品的感觉像我。我的作品和我的身份很契合,像对焦一样对得比较实,一看就是沈敬东的作品,跟自己比较贴近,不论是身份也好,我想表达的东西也好。其实很简单,但是一看就让人明白。
记者:您本身是独立艺术家,但您还策展是吧?您在心态和理念上,和一般策展人有什么不一样呢?
沈敬东:我策展,但我是把自己的身份放在艺术家上面,我还是一个艺术家。我策的展览其实是让大家来完成我的一个作品,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策展。最早是百家姓系列的,我让每个艺术家用自己的姓氏来做一个作品。当时我给他们规定尺寸。比如你姓吕,你可能会画两个圆圈,或放两个方盒子,或是画两个嘴巴。艺术家可以动脑筋用各种方法来表现自己的姓氏,然后我把它汇总起来,放在一起做一个展览,当时在南京师范大学展出的。其实画展本身就是一个我的作品,它完成了我的一个观念。
记者:您做行为艺术、拍DV、做装置、综合材料以及观念,这些都是特别当代的艺术手段,而您的身份反倒是一位军人。您是怎么接受这些当代艺术手段的呢?
沈敬东:其实做这些东西,我并没有把自己放在一个军人的身份上想。我们单位当时还比较宽松(笑),我们是文艺团体嘛。
记者:您在南京生活了很久,现在来到北京,您觉得南京和北京的文化氛围有什么不一样?
沈敬东:南京其实是非常适合于生活的地方,它有更多的文人气质,是一个伤感的城市,历经六朝其实都是一个短命王朝,历史上也有很多屠杀等等,造成人们的一种伤感。还有南京阴冷的天气,所以那里产生很多文人,小说家。绘画方面,南京是国画为主,南京的茶馆比较多,整个城市很有文人情怀,人们的生活也比较松散,没什么压力。
而当代艺术,更加激烈,和南京整个的氛围不是特别协调。我到北京来是一个大的调整,当时我04年来北京,是做为红门画廊的第一个访问学者。以前我经常来北京,单位里出差之类的。我真正呆下来就是从04年,那时北京的氛围特别好,所以想留下来。
记者:我看过您的文章《北京的天空上有馅饼》,很有感触,呵呵。现在新生代艺术的市场状况,对您的创作有什么样的影响呢?会造成您的转变吗?
沈敬东:其实对我来讲,在这个市场认可我之前,我已经确立了我的风格。市场对我的影响不大。我会把画面画得更加漂亮,这个肯定是市场需求的,我会去力求做得完美。但是精神内容方面,我已经确定了,不会有太大的改变。
记者:您是南京艺术学院版画系毕业,版画的学习经历对您现在的创作,包括您整个的从艺生涯有什么影响?
沈敬东:现在画得比较有意思的艺术家,大部分都是版画出身的,比如方立钧,刘炜,张晓刚等等,他们为什么能画得比较好一点?因为学版画的有个好处就是在学校里面老师没有具体的要求,而且很早的时候就接触各种材料。还有版画它形式比较多,它对绘画的图式比较敏感,没有固定的模式。有时候条条框框的东西是很难摆脱的。
记者:谈谈您今后的创作方向吧,您有什么新的想法?或是哪些想法想继续发展下去?
沈敬东:我这个人呢想法比较多,有的想法很跳跃,但总体来讲还是关注人,关注自己身边的东西。以后我在今年或是明年,还是想延续“英雄”的形式,总体来讲还是“英雄系列”。先把其他的想法搁置下来,把这个想法充分地发挥出来,我还有往下走的余地和上升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