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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代艺术与史代纳的宇宙观

2012-12-02 16:54:33 来源: 艺术世界 作者:马尔库斯·布吕德林、优尔瑞可·格鲁斯︱宁蒙/译

 柯布西耶设计的朗香教堂

人智学家鲁道夫·史代纳与当代艺术 Rudolf Steiner and Contemporary Art  

文︱马尔库斯·布吕德林,优尔瑞可·格鲁斯(Markus Brüderlin,Ulrike Groos)
译︱宁蒙

图片提供︱东方IC 

当代艺术家们致力于研究史代纳时,更倾向于用自己个人的理念诠释感知史代纳的精神与伦理主张,但同时也涉及一个更具普遍意义的命题:他们都为一种欲望所驱使,即复苏并重塑某种被遗忘了的体验世界的方式,这种复苏甚至是基于原始宗教意义的复兴(renovatio)。他们对史代纳教条的艺术风格或史代纳式的雕塑及绘画作品并不感兴趣,而更关注他在抽象艺术上的理论研究以及他的建筑与设计实践活动。在斟酌各个不同的艺术家为自己的作品构筑概念框架时从其中汲取重要灵感的哲学和历史思考时,这种关联更加密切起来。这些艺术家有效地利用了史代纳的理论依据,把他们的创作方式提升到了一个更面面俱到并蕴涵丰富的知识平台,同时熟练运用史代纳以色彩与形式思考的方法。他们同时专注于围绕精神世界的存在与非存在以及它的地域化的命题,特别是面对充斥虚拟现实和互联网这类高科技文化的背景时,后者的融入——正如史洛特德伊克(Sloterdijk)声称的那样——具有持久的扩散能力和危险的传染性,已经到了需要加强社会免疫力的地步。所谓“对总体艺术(Gesamtkunstwerk)的癖好”让许多人着迷。但有朝一日,它不再只是作为“癖好”存在,而是成为了现实:瑞士巴塞尔附近,多尔纳赫 12公顷的山坡上建立起了任何 20世纪大尺度项目都无法企及的总体艺术作品。

  

克劳迪娅·维瑟,《无题》(Claudia Wieser, Untitled),2012颜料和涂釉瓷砖制作在木板结构上,184 × 540 × 3 cm Sies + Höke Galerie︱图片提供

无须补充,我们极少关注“完整”的史代纳,他的理论与作品只是如矿藏般反复经人开采,各取所需。但那些更宏大的主题总能挣脱技术与消费主义的统治受到越来越多艺术家的重视,如:艺术与自然科学的关系;自然的连续性;艺术、宗教和精神世界的交织关系;人和宇宙的关系;个体存在和人类存在的本质问题。史代纳的概念——从以最广博的感官知觉创造一个全新的世界,到通过消解艺术与设计之间的界线来营造总体艺术作品——这些都是克劳迪娅·维瑟(Claudia Wieser)对他的成就投入兴趣的基础。史代纳的建筑、设计与审美理念,以及由此产生的设计方案与视觉呈现,都能在维瑟的空间构成装置作品中找到惊人的相似处。特别表现在她的作品对“通过某些材料和干涉以及对视觉习惯的打断从气氛上改变展示空间特质,从而把观众传递到别处”的企图(类似史代纳的歌德讲堂的空间概念)。

史代纳的三重社会秩序(Threefold Social Order)的学说启发了许多艺术家,特别是博伊斯(Joseph Beuys)。史代纳的“伦理个人主义”(ethical individualism)从概念上,在自私自利的个人主义和抹杀想像力的集体主义这两个死敌之间建立起了桥梁。“伦理个人主义”在压抑个性的社会主义体系和贪得无厌的资本主义(某些方面还要归功于经济危机)之间提出了第三条道路,对他来说那里才是人类真正的归属。

史代纳不只是人智学家们的专有财产!尤里雅·沃斯(Julia Voss)在论文中说,史代纳创造了一座博大深远的开放性“概念巨库”,不断向 21世纪输出价值不凡的启发。不仅是因为某些文字内容的“政治不正确”直到今日仍阻碍着人们对他的认知,还包括一些采取戒备姿态的追随者,他们对他的理念教条地解读和运用某种程度上也为他竖起了一道屏障式的“纪念碑”。对于许多旁观者而言,史代纳的“雪藏”表象主要是因为他那些仍难以翻译且看似古板的语言。或许在不同层面上倾注史代纳的哲学、美学和社会理念,同时又敏锐地反映时代脉搏的艺术,能帮助我们“推倒纪念碑”,并实现对史代纳的理解。或许当代艺术能刺激我们认识史代纳——一个不断被烙上 19世纪浪漫主义遗孤烙印的秘法家——他其实是现代性的启示不可或缺的提供者。在多尔纳赫的山坡上,歌德讲堂II终于为有机塑形建筑拉开了序章。勒·柯布西耶也去过多尔纳赫。当我们审视勒·柯布西耶的晚期作品风格——不远处的朗香教堂(Notre Dame du Haut de Ronchamp)——史代纳的先锋榜样就渐渐清晰起来。

歌德讲堂为 20世纪上半叶广泛发展的建筑风格树立了榜样,这种发展的精神分支却在现代主义进程中嘎然而止。甚至史代纳去世的年份也与现代主流意识中切除神性体验的时间吻合:1925年,包豪斯——从初建到 1919年把所有的前卫潮流,包括表现主义、结构主义和精神抽象一直到功能主义全部统一起来的艺术学院——从魏玛迁至德绍。从而导致围绕康定斯基和约翰·伊登(Johannes Itten)的艺术性和神秘性被排除在外,并进一步成就了技术性和理性的功能主义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单边烙印现代主义的形象。可以肯定的是,“史代纳的宇宙观”在许多方面以所谓的第三种方式流传于另类文化运动,并且渗透到主流思潮中。但对现代进程中形而上的那部分的认知是渐进的,直到最近才恢复到当初在 1925年被婴儿连盆带水倒出门外之前的那种程度。最近许多书籍借展示伦理的现代性与神秘根源之间的联系证明,现代进程的基因编码中被压抑的隐性基因正引起越来越多的关注,并即将在 21世纪使“现代”完整。

  

克劳迪娅·维瑟,《无题》(Claudia Wieser,Untitled),2012 木结构、颜料、漆在木板结构上,70 × 15 × 15 cm Sies + Höke Galerie ︱图片提供

马尔库斯·布吕德林,瑞士艺术史学家、策展人、出版人,沃夫斯堡现代艺术美术馆(Modern Art Museum of Fort Worth)馆长优尔瑞可·格鲁斯,德国艺术史学家、音乐学学家,斯图加特国立美术馆(Staatsgalerie Stuttgart)馆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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