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苗颖《乐在其中》，2018，VR录像装置 7'；图片致谢艺术家和没顶画廊
如果说十一月开幕的上海双年展“禹步”把我们的目光引向了历史的矛盾性，那么我们不妨把苗颖同期在没顶画廊呈现的新个展“硬核数据排毒”看作对这种矛盾性在当代互联网世界中的变体——即所谓的个人自由背后数据集权制度的操控——的一场不乏反讽的研习。作为当代网络艺术中的先锋人物，苗颖以她敏锐的视角捕捉中国英特网（或者说亲特网）语境中繁衍的独特文化创意和视觉策略，和网络生态中暗含的复杂性。艺术家此次在没顶画廊的个展“硬核数据排毒”是她为M+一系列数码委约项目创作的首件作品的线下呈现。与艺术家的上一个网站项目《亲特网+》（由纽约新美术馆委托》相比，“硬核数据排毒”在保留了她一贯的幽默和讽刺的同时，以主要来自中国和美国的独角兽科技公司在各自网络文化中的认知控制为切入点，通过效仿市场主导的生活方式营销策略这一形式，探讨防火墙内外的线上生活中所共同面临的瓶颈。
▲ 苗颖《模拟信号艺术 - 谁是硬核？独角兽》，2018，布上油画带框 125 x 90 cm；图片致谢艺术家和没顶画廊
Artsy：这次新的概念网站“硬核数据排毒”是在仿效现在流行的“数据排毒”体验，但比起这类项目通常倡导的摆脱网络和电子设备、重新连接真实生活，“硬核”更是针对那些已经无法单凭个体主观能动性解开的毒提出了“对策”。“数据排毒”在你看来有什么意义？
苗颖：“数据排毒”对我来说其实是一种鸡汤。这种类似心灵鸡汤似的无用功，体现了在全球政治大环境的巨变下人们开始认识到社交媒体算法所产生的过滤气泡（fliter bubble）对认知的控制而感到的错愕。这种由个人偏好（personalisation）所决定的算法，像一个意识形态的罩子，比任何时候都使你只能看到你愿意看到的东西。
Artsy：所以才启发了所谓“以毒攻毒”的反抗策略？
苗颖：以毒攻毒只能在武侠小说中作为解药，在现实生活中以毒攻毒的结果肯定就是暴毙。
Artsy：虽然“硬核数据排毒”是在营销一种不可能的解药，但它表面看上去似乎真的能介入现实，比如手段之一：“迷惑你的cookie”。
苗颖：真作假时假亦真，就像另类事实（alternative fact）。
▲ 苗颖《HDD精神精华元素背后》，2018，收藏级打印裱铝塑板，木框，品牌logo钢印 61 x 61 cm；图片致谢艺术家和没顶画廊
Artsy：展览标题“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他人的问题可能是你的出路，在暗示怎样的可能性？
苗颖：“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是一个不负责任的玩笑而已，他山之石当然是不可攻玉的，唯一的共同点是不同体制下的科技走到了殊途同归的瓶颈。
▲ 苗颖《HDD宣言》，2018，收藏级打印裱铝塑板，木框，品牌logo钢印 61x 41 cm；图片致谢艺术家和没顶画廊
Artsy：三屏影像《被正统简化了的理性真相的基石》 像是HDD网站的广告宣传片，好像念经的背景音乐和仿佛远方飘来的旁白叙述，有一种高科技瑜伽般的体验。旁白中的三条线索，一种样板化生活方式和“更好的我”、更加两极化的政治立场、独角兽技术公司，它们也贯穿在展览的不同部分中。能否谈谈它们之间的关联？
苗颖：在后物质时代，所有成功的销售都是生活方式营销，鼓励个性化表达，让你觉得你归属于某个生活方式团体，就如同政治分化一样，务实的的观点无法得到立竿见影的效果，所以因为看上去中庸而没有支持者，极端的情绪表达更容易显得有个性，也更容易在独角兽科技公司的算法中得到推送。
▲ 苗颖《他山之石》展览现场图，2018；图片致谢没顶画廊
Artsy：新展中用到的媒介和材料很丰富，除了影像和VR、装置、文字，还有油画和素描这些 《HDD宣言》说的“analog art”形式。这样的安排为观众带来怎样的体验？
苗颖：我的创作并没有特别的固定的媒介，这次是希望给观众带来一种生活方式体验店的体验，好比你要买苹果产品要去苹果店。
▲ 苗颖《他山之石》展览现场图，2018；图片致谢没顶画廊
Artsy：《HDD宣言》提倡回归真实生活（“IRL”），但线上与所谓真实生活之间已经没有清晰的界限。前者甚至反过来影响线下生产，比如那些镜头友好的餐厅设计。
苗颖：“线下”（offline）早已不存在，你永远在线，如果非要有线上和线下的话，那线下的才是虚拟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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