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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秀珍:生活与创作的多种可能

2013-01-05 13:24:55 来源: 中华美术网 作者:

 

不能承受之暖

85年中国美术馆劳生柏的个展,对当时的中国年轻艺术家产生了不小的影响。对尹秀珍也是一样。89年的“中国现代艺术展”同样让她受到前所未有的震撼,也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后来她在北京的歌德学院的阅览室里看到很多德国的当代艺术的书籍,在那里知道文献展、博伊于斯、白南准等等。在她生活和创作的八十年代以来的思想解放运动以及“85新潮美术运动”所产生的影响,还有当时流行的弗洛伊德、尼采、叔本华、西方马克思主义……各种思想、流派被一股脑的介绍进来。但学校的教育又十分保守,这种保守成了另一种反动力,刺激了大家去寻找新的表达途径。当时的尹秀珍就对当代艺术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虽然并不了解的深入,但还是吸引着她做了很多的研究和实践。

1989年毕业于油画系的尹秀珍很快就为实验装置艺术着了迷,从九十年代初就开始了对装置艺术的探索,并以善于使用“日常生活用品”而著称。一双旧鞋子、一张老照片、一抹尘土,经过尹秀珍的精心构思后,就变成一件耐人寻味的艺术品。

尹秀珍就是这样开始了她丰富的创作人生。她对装置完全是出于兴趣和需要,对传统绘画越来越不感兴趣,她不认为绘画是艺术表达的唯一途径。当代艺术语言的宽容性和自由性给了她很多的启发,试图寻找更贴切的表达方式,来呈现我在这个极具变化的时代的思考。她的第一件装置作品就是从绘画转过来的,其中有很强的绘画的影子,那是1994年9月。

从此一发而不可收。她的多种题材、不同角度、各种社会内容的作品陆续面世,很快就收到很多人的关注,作品和自己有关,和别人有关,也和这个包容很多个体的社会有关。在这之中,她很快从一个小女人成长成了一个成熟的、独立的、有着自己鲜明立场的女性艺术家。

集体潜意识——面包车,不锈钢

尹秀珍和《尹秀珍》

宋冬

一个人对一个人的了解,莫过于与他的朝夕相处。在我的眼中有两个尹秀珍,一个在生活中,一个在作品里。

“尹秀珍”这个名字对于我来说,是除了我自己的名字之外在我的生活和工作中出现频率最高的名字。这句话虽然有点饶舌,但的确是事实。“名字”在现代汉语词典中有两个解释:一、一个或几个字,跟姓在一起来代表一个人,以区别于别的人。二、一个或几个字,用来代表一种事物,以区别于别的事物。那么要谈尹秀珍和《尹秀珍》也离不开关于名字的这两种解释。

尹秀珍

1963年生于北京。1989年毕业于首都师范大学美术学院油画系,并任教于中央工艺美院附中。1999年辞职。现居住和生活在北京。1994年开始运用装置、摄影等手段进行艺术创作,并活跃在国内和国际当代艺坛。其作品在十几个国家展出过。曾获联合国教科文颁发的青年艺术家奖金;当代中国艺术奖。曾参加过几十个国内和国际展览,作品丰产,影响广泛。她的特点是将人的经历和记忆,时代的印痕,结合具体环境创作,并有强烈的视觉感染力。代表作品《衣箱》、《废都》、《洗河》、《树琴》、《酥油鞋》、《尹秀珍》、《京剧》、《旅行箱》、《欲望锦标》、《国际航班》、《超市》等。

她的作品多关注自己个人的经历和记忆与时代的关系。谈到尹秀珍的作品,你可能会讲得零碎、不连贯,但却有着某种兴奋的节奏。她的作品是在最隐私、最缜密、最纤细与最公开、最粗糙、最粗暴的物料之间的固有冲突所产生及形成的。特别是那些与女性记忆欲望有关联的私人物件:衣服、鞋子、家具、照片,与被拆毁建筑的残余物、水泥瓦砾对峙。在折叠与开展、凝结与溶化的静默名声中,年轻女性的梦想世界与急剧变异社会之间的交战发生。其中有着一种精神分裂的特质。对活在每日发现物质改善的喜悦,又缅怀失去了安宁、感性、简朴生活的一代人来说,这种状态普遍存在。理想主义在今日已经不再可能。现实急速旋转到难以控制的地步。当“创作”这个字,在越来越没趣、疯狂地追逐物质主义“进步”的社会中被庸俗化、被低贬时,如何为创作的心灵争取一个空间呢?这正是“后理想主义”年代艺术家最关心的。有些人已选择愤世疾俗,在自我揶揄的慰藉与市场成功的背后中隐藏自己。但其他的,如尹秀珍,继续争取似乎不可能的见证、批判空间,以及在近代中国史上,女性的感性心灵与社会革命的动乱之间斗争十分剧烈,她搜集那些的物件与影像,再循环到她的作品里。尹秀珍的作品基本分为两种类型:一种是围绕着个人经历和生活的作品;另一种是结合具体的展示地点来唤起对某种公共性主题的注意。在高速发展的今天,尤其是在中国这一特殊的后社会主义的社会里,个人日常性正在转变成某种不可预测的无常性。尹秀珍作品中对日常的纪念性一方面反映出社会变化所造成的日常经验的迅速历史化;另一方面则反映出她对个人历史的强调,并在其中发现某种个人的意义与不可重复的独立经验。与强调个人性作品同时发展的是结合某些具体展示地点的作品,尹秀珍把公众参与作为作品的一个非常重要的方面,她通过对特定展示地点的历史与现状的研究,同时利用她对日常性的特殊洞察力和敏感性,把公众吸引到作品中,并参与作品的完成。在这个过程中,个人对日常性知觉和意识被提升到公众集体的对日常性的知觉和意识。公众在这一参与中,不仅完成了作品的目的,而且还把参与延伸到某种对日常的反思和行动里。在这一过程中,公众重新整理了自我的表现形式。在这两类作品中,尹秀珍始终把某种“变化”和“历史”的感觉作为她作品的展示基点。这些“变化”和“历史”构成尹秀珍作品最大的特色。在无限制的变化和急速求新的当代社会里,尹秀珍充满历史和变化的作品显得格外的与众不同。作品中强烈的个人色彩把某种真实的具体性带入到当代生活领域里,人们可以从中感受到他们正在经历的过程以及这个过程所产生的深刻变化。

尹秀珍在北京公社
  
冷林

尹秀珍从九十年代开始投身当代艺术,放弃绘画手段转而创作大量的装置作品,作品大部分的材料都是来源于我们日常生活中的普通的物品,像旧衣服等。艺术家用针线把它们缝制在一起,同时与其他材料结合进行制作。这样的方式是跟艺术家本人的个人经历和自身的体验有很大的关系,通过日常材料来表达她在全球化环境下个人的体验,同时也赋予了作品本身很真实的特点,不会令观者感到与作品的距离过于遥远。如《废都》、《衣箱》、《时尚恐怖主义》、《飞机》、《旅行箱》等,都是取材自人们身边的材料,拆迁下来的瓦片、散落的混凝土、陈旧的木箱、它们都离我们的生活距离很近。不同于很多其他女性艺术家经常会关注跟女性生活经验有关的创作,尹秀珍更多的灵感是来自于个体对外界客观环境的变化的感受,一种超越性别差别的体验,没有用女性身份来特意强调作品的特殊性,其女性的敏感与细腻很自然地通过作品传达给观者,没有经过任何刻意的修饰雕琢。

《集体潜意识》是艺术家本人对社会经济快速发展下个人经验的一种新的创作试验。作品将一部在上个世纪末穿行于北京大街小巷的面包车切割成两个部分,用不锈钢材料一节一节把两个分离的车体重新连接成一件长14米的装置,连接部分用旧衣布料一片片严密包裹起来,面包车这一物体承载了一个时间的进程,艺术家通过切割并拉长的方式人为的将这段被挤压的时空展开。车体内不停播放着当下的流行音乐,从听觉与视觉角度上将观看的人推入到当代的一种被飞速发展的历史压缩文化氛围里,不自觉追溯对那段历史的回忆。《糖》是围绕甜蜜与伤害的关系而制作的布上油画系列,画框上包了一层厚厚的棉布料,甜味的水果味糖是年轻一带喜爱的食品,它象征着社会对新生文化的保护和害怕伤害的焦虑,而这种过分的保护却有可能对新文化带来伤害,艺术家用比较直接的形式强调了这种矛盾。

尹秀珍作品中的生活化,真实性和日常性构成了其作品与观者沟通的桥梁。如果说别人的艺术都是难以理解的匪夷所思的,那么尹秀珍的作品就是平易近人的。生活就是艺术,二者本身不可分开的观念处处体现在艺术家的作品中,用“现实”来制造艺术,通过艺术展现“现实”。

从《衣箱》到威尼斯的作品《军械库》

搜集衣服是因为她认为某些作品的想法用衣服来实施更为恰当。最早做《衣箱》的时候是从我自己的衣服开始。那个衣箱是父亲做的,姐姐用,后来尹秀珍读大学后就一直跟着她。衣服,是自己的衣服,她把它看成是建筑个人的一种材料,所以她把她从小到大的衣服收起来。家里孩子多,她是老三,经常穿姐姐留下的旧衣服,有的时候妈妈用染料染上其它的色,也算新衣服了。她特别喜欢收藏这些东西,因为看到它们,就会联想到穿这件衣服的时代和事件,这些衣服象记忆的影子,循着它会找到历史。衣服是有生命的,当它离开身体后,它已是带着体温和经历的自己了。她总是说衣服是人的“第二张皮”,而这张皮是有表情的。衣箱是储存记忆的容器,用水泥把穿过的衣服封存起来,就再也打不开了。好像封存了一段记忆,封起来后就再也见不到了。衣服的边我还用针缝了起来,缝的过程中,记忆象水一样随着针线在衣服中流过,而水泥又是细腻、冰冷的,将我个人的历史和时代的印痕凝固。她在衣箱中写道:衣箱中用水泥封住的衣服是我三十年来曾经穿过的,上面有我的经历,你的记忆和时代的印痕。这件作品让我看到了岁月、经历和历史。虽然这是个人传记,也因为那些衣服的颜色、样式都代表了某个年代,引起了很多人的共鸣。衣服又像无声的语言,传达出穿着者的品位和身份。水泥也是很特殊,挺有质感,干的时候看起来轻飘飘的,但又特别沉。遇水后变成坚硬顽固的石头。

“搜经历打草稿”是她的创作方式之一。她收集了很多从世界各地收集来的衣服,制作成作品,比如《可携带的城市》、《国际航班》等。同样是衣服做成的《军械库》却是尖刀。又象发射出的导弹。看似绚烂,但实际很脆弱。它的“轻”与油桶的“重”产生的对比和对话,共同构建了这件作品。这里作品不再是武器本身,而是由空间、地点、环境和历史背景等等共同构成的。环境、背景与人的参与同样成为构成作品的重要材料和元素。

她生活着也工作着。尹秀珍的每件作品都离不开生活本身。比如她常使用的水泥材料,它建构着新世界,又在瓦解着新世界。又比如旧的衣服,它们像记忆的影子,循着它会找到历史。衣服是有生命的,当它离开身体后,它已是带着体温和经历的自己了。她的作品也离不开她,作品同样是有生命的,当作品离开她的时候,也是带着体温和经历的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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