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 媒体”参展作品《指纹》
“身体 媒体”参展作品《海滩怪兽》
龚彦 | 口述 王娅蕾 | 采访
2007年,我策划了国内第一个国际互动艺术交流展“身体·媒体”,这是我从法国国立高等美术学院(L’Ecole Nationale Superieur des Beaux Arts)毕业回国的第二年,而在去法国之前,我就读的专业是中国画。这种转变可能恰恰体现了新媒体艺术的魅力—变化与开放。自从有了网络,我们整个时代都成了新媒体。新媒体对我来说是从这个时代开启的一种思维方式,是一个分享、重组、优化的炼金过程。如果简单地把它与技术联系在一起就太局限了。“新媒体时代”是一个我们正生活着的,无法逃避的生活圈。
新媒体不是选择,是必然
2000年前,国内完全没有“新媒体”这个词。在我就读的上海大学美术学院里最热的话题还是表现主义、写实主义和冷抽象等。美院附中直升本科的那年,我没有利用免考的权力选择当时最热门的油画系,而是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偏门的国画系,原因其实很简单—终于可以彻底和枯燥的素描道别了。从小到大,我似乎对“像不像”从没感过兴趣,总喜欢用自己的方式去再发挥,哪怕结果一团糟。直到去年一位作家告诉我素描研究的其实是密度问题,我才豁然开朗。如果早10年遇见这位作家,我的命运也许会因此而改变。
大二的时候我疯狂地喜欢上了中国山水。那是我第一次完整的临摹体验,更重要的是我开始发觉“像不像”其实很重要,而且不仅要形像,神和心也都要像。范宽、董源、黄公望、八大,我反复地临摹这些大师的作品,从皴法到渲染,从局部到整幅,再把局部放大。我发现这是一个可以无限扩展的系统,技术和创新在此是完全一致的。那些看似随意,甚至“笔笔败”的线条,在规律的指引下不断地破例,出轨,走向自由,走向内心。现在想来,这应该是我与新媒体的第一次接触,虽然是无意识的。这种体验也是我想象中的真正的新媒体。
我本来想去美国学设计,因一念之差而到了法国—我觉得任何人都应该有至少两种文化的体验。一来可以避免偏激,二来可以更好地了解自己的文化。刚到法国时,最大的感触就是艺术不是自己的,艺术家和作品都只是一种带有观点的传播媒介,大系统中的一个零件。在我就读的法国国立高等美术学院中有“摄影”、“绘画”、“多媒体”和“雕塑”工作室。其余均为技术工作室(包括金工、计算机、声音、解剖、艺术理论等)。而当时我所在的“多媒体”(Multi-Media),其实是基于装置和整体艺术形成的混合艺术形式。主要是打破门类的禁忌,用开放的思维和手段实现观念。我意识到最快的学习方法就是无保留地先融入一种文化。“多媒体”相对于具体的绘画和雕塑无疑是最开放的平台。
2002年我在法国完成了第一件互动装置作品《贩影人》,在拿破仑第六代孙的住所里展出。小房间里站着一个等人高的透明盒子。当观看者靠近时,他的影子便被吸入进了这盒子。然而这影子并不是平躺在地面上,而是与影子的主人一样,直立着。当时用的都是最简单的红外线感应设备和摄像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