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山大道(Daido Moriyama)
森山大道(Daido Moriyama)1938年出生于日本大阪的池田市。他在职业高中学习了平面设计后于1958年成为一个独立的平面设计师。
1959年,年轻的森山进入著名摄影师岩宫武二的摄影棚担任助手。
1961年,他为当时的摄影群体“VIVO”所吸引,毅然辞职去东京投奔“VIVO”。但不巧的是在他到达时,“VIVO”正好已经解散。当看到这个摄影青年因失望而痛哭失声时,“VIVO”成员之一细江英公收留了他作自己的助手。在细江手下作助手的时期,可说是他磨炼自己的感性与探索自己的影像风格的准备阶段,为他日后的腾飞作好了坚实的准备。
一直到他于1968年参加了由多木浩二、中平幸马、高梨丰等人发起组织的日本先锋摄影团体“挑衅”(Provoke)后,他终于获得了彻底地展示自己的才华的机会。从那以来,他一直走在日本摄影表现的最前沿,以他独具魅力的影像来对时代的变化作出敏感的反应。他的具有日本民族特色的独特影像风格还得到了世界性的承认。
1999年,旧金山现代艺术博物馆为他举办了名为《彷徨之犬》的大型回顾展,此后,这个展览还巡回到纽约的大都会博物馆与日本协会画廊展出。森山的风格鲜明的影像得到了美国艺术界的热烈肯定。
1999年10月号的《美国艺术》称他是日本第一个在美国第一流的艺术博物馆举办全面回顾展的艺术家。
2003年,法国卡地亚基金会为他在巴黎举办大型回顾展。
2005年,东京歌剧城艺术画廊为他与荒木经惟举办了名为《森山·新宿·荒木》双人展。
日本摄影家森山大道喜欢以狗自比。他曾经在自己的一本摄影作品集《地图》中这么形容自己:“我以前每天就像一条狗在路上到处排泄似的在街头各处拍摄照片”。他有三本摄影集分别名为《狗的记忆》《狗的时光》与《狗的记忆-最后一章》。他更有一张广为人知的作品《野狗》。
在画面中,一只硕壮的野狗以一种寂寞、挑衅、渴望、神秘的眼神回首。它沉默着,止步不前,充满疑虑地盯着前方。它好像暂时失去了方向,或者说暂时放弃了行动,但可以肯定,它一旦行动起来,仍然会是充满威胁与好斗的。
森山大道作品
日本民族的特有的情感方式在他的照片中体现得很是透彻。森山的影像处处透露着日本民族对印象的敏感及对直觉反应的偏好。他的情绪性强烈的影像印证了这个在本质上重刹那感悟的民族之文化特性。然而,这种特性往往被精致的程式与彬彬有礼的纪律所抑制而无从让人了解。但一旦爆发出来,却是异常的壮烈甚至残暴。在森山的照片中,这种特质有着鲜明的体现。他的照片颗粒粗放,焦点不实,影调刺目,构图失衡,在影像的所有部位都呈现一种不安、冲动与焦虑,充满一种好斗甚至是暴力的色彩。这是一种触目惊心的主观展现,现实是因了他的感觉而存在并呈现一种支离破碎的形态。用日本美术评论家伊藤俊治的话说,森山的照片是一种“感情与感觉的伤痕的图像组织。”他的照片是在现实这个充满了虚无却又实实在在地存在的世界中成形、脱落的现实片断。它们好像是遍体鳞伤的日本现实的伤口本身,是日本现实的累累伤痕的直接拓印,是一种个人与现实无奈地挤压在一起时,从这两者之间抽出的一枚枚情感的碎片。他的影像刺目尖锐,有一种噪音在眼前掠过爆炸的感觉,仿佛是从现实还原而来的一种物质性的视觉。这种刺目与尖锐,直如一声声绝望的嘶叫,既是青春的无奈发泄,也是对现实的一种虚无主义的确认。在巨大的社会变动中,这个摄影家凭借影像与现实发生关系,打破一种虚无感。在压抑的现实与虚无的绝望之间,可以使他获得一种平衡感的也许只有摄影。(文︱顾铮)
拍照这件事
拍照究竟是什么?差不多有十年了,我一直在不断地拍照,现在而且将来一定也会不断地拍照、拍照。我虽然把拍照作为一个职业,但这个本质性的问题平时简直就像扑面而来的波浪那样,反复在我内心涌起。
这问题的重量正如“活着是什么”这个人类永久的命题那样沉重,重压在我心头。有人也许会说,“那是艺术”,也有人也许会说“除了记录之外什么也不是”。而我对于这两种说法,首先能够表示理解,但仍然有许多地方难以接受。要说是艺术吧,但却从来不像被人认可的绘画、雕塑那样,没有只此一件的唯一性创造,而是以非常发达的等值性的光学器材来进行的、现在任谁都能够拍摄的行为。
而且,最重要的是,因为摄影本来的功能就是大量复制。此外,就记录性来说,从照相机与摄影术被发明的那一刻起,它们就已经先天性地拥有了复写事物的功能。照片作为历史中的某个细微的片断,当然也就必然地拥有记录性。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所谓的艺术性不足而记录性是不言而喻的摄影究竟是什么?而我平时在不断地拍摄、寻找的东西究竟是什么?下面请让我就我的非常个人的而且不成逻辑的自以为是的见解继续写来。
客观迷恋
这个世界并不全是清洁美丽的,还有一些奇异的、古怪的、可疑的东西。美丽的东西不是我感兴趣的。我关注的正是生活中奇异的、古怪的、可疑的部分。这些东西丰富了我们对世界的体验,从另一个角度构成了或者说重塑了我们对美的认识。
今天我在这里,跟大家分享我这40多年来的作品,还有体会。
25岁的时候,我成了一个自由摄影师,拍下的第一组照片是“胎儿”。拍完之后,我就开始拍摄横须贺,当时的驻日美军基地。自那之后直到现在的40多年时间里,我拍摄的主题只有一个:城市和街头。跟很多其他的摄影师定好拍摄对象然后前往拍摄不同,我只是游荡在街头,像一只狗或者一只猫,入迷地拍摄我遭遇的人、事、物。这就是我的做法。对于人的兴趣,现在想来,应该是从拍摄胎儿开始的。
对于城市和街头的迷恋开始得更早。小时候我喜欢画画,说到学习就头疼,喜欢一个人在街上瞎逛。很少和一群人出去玩,总是一个人在街上。从某种意义上,街头成了我最好的朋友。现在的我也还是如此,其实还是当年那个孩子,只是手中多了一只相机。
就这样,在我35岁的时候,我喜欢上了一本书,那就是凯鲁亚克的《在路上》。那是一个简单的故事,讲一个人和朋友开着破车横穿美国大陆,沿途用打字机记录下所遇见的一切。美国的生活就这样随着他的旅途一幕幕呈现出来,在我眼前,带给我巨大的共鸣。我想,我可以用相机替代打字机,用摄影替代写作。于是,我上路了,用了三年时间,走遍了日本所有的国道。
这么多年以来,我发现了一个情况:摄影是一件做不完的事情。街上永远都在发生令人着迷的事情。
我总觉得,纽约就应该留给纽约的摄影师去拍,巴黎也是,布宜诺斯艾利斯也是。上海,我也只能作为旅行者进行拍摄,尽管我已经发现这是个适合我拍摄的地方。但是真正的上海,还是留给中国摄影师,特别是年轻的中国摄影师去拍摄吧。我还是要去新宿的街头,就像日本还是留给我这样的日本摄影师拍摄比较好。(森山大道/口述︱翻译/顾铮)
日本街拍大师——森山大道
著名摄影师森山大道于1938年出生在日本大阪,他与石内都、荒木经惟等人同时崛起于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曾是日本传奇性先锋摄影团体“挑衅”(PROVOKE)的旗手人物,是获得世界性承认的重要摄影家,被称为日本的布列松。
著名摄影师森山大道于1938年出生在日本大阪,他与石内都、荒木经惟等人同时崛起于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曾是日本传奇性先锋摄影团体“挑衅”(PROVOKE)的旗手人物,是获得世界性承认的重要摄影家,被称为日本的布列松。森山大道在日本的“人气度”可说是如日中天。他强劲的影像风格尤其受到当代日本青年人的喜爱,这令他自己也有点不知所措。但他作品里所呈现的青春的感性与活力,使他当之无愧地得到青年人的掌声和欢迎。森山大道自20世纪60年代在日本摄影界登台亮相后,就一直以他对摄影的真挚态度感动,感染着所有从事摄影的人。他不断以其独特的视角独到的发现刷新我们的视觉经验,使人领悟摄影独有的魅力。由于他对日本社会独特的观察与影像表现,森山大道已经成为国际公认的日本的代表性摄影家。1999年,美国旧金山现代艺术博物馆为他举办了一个大型回顾展《彷徨之犬:森山大道》,旧金山现代艺术博物馆是这个回顾展的第一站。
“与其说摄影是记录,不如说摄影是记忆,一连串记忆累计的过程。同时也是时间的化石,更是光影的神话。”——森山大道
森山大道于1968年参加了日本先锋摄影团体“挑衅”(Provoke),从那以来,他一直走在日本摄影的最前沿,以他独具魅力的影像来对时代的变化作出敏感的反应。他那具有日本民族特色的独特影像风格得到了世界性的承认。
上个世纪70年代在日本,有两位摄影家都尝试拍摄女性人体,尤其是束缚的系列。这就是荒木经惟和森山大道。对于荒木经惟来说,大家对他的女性作品已经十分熟悉,然而森山大道的作品却不常见。最近,一本曾经出版于70年代又被禁了的作品集——森山大道的《蜻蜓》解禁再版,让我们有机会多一点近距离感受森山大道当年拍摄女性的感受。
1968年,日本新创办了一本杂志《挑衅》,意在建立更为宽泛的文化批评范畴,介入当时日本的基础观念。森山大道被认为是这一哲学体系的最佳描绘者,从而受杂志之邀,带来了两个方面的作品:第一个是在旅馆中的模糊的人体系列,第二组是深受沃霍尔影响的系列,包括可口可乐瓶子,洗衣粉的盒子,以及V-8的瓶子等。
在《挑衅》的时代,森山大道的作品风格走向了极端。而在同时,他发现了杰克·克罗克的小说《在路上》,从而刺激他在移动的交通工具中拍摄了一系列模糊的风景,接着又出版了他的第二部作品《猎手》(1972)。同年他出版了《告别了摄影》,其中包括一些墙面、空白的电视机屏幕、剥裂的广告牌等作品,表达出一些具有非常意味的生存方式的挣扎。
1999年,旧金山现代艺术博物馆为他举办了名为《彷徨之犬》的大型回顾展,此后,这个展览还巡回到纽约的大都会博物馆与日本协会画廊展出。1999年10月号的《美国艺术》称他是日本第一个在美国第一流的艺术博物馆举办全面回顾展的艺术家。2003年,法国卡地亚基金会为他在巴黎举办大型回顾展。2005年,东京歌剧城艺术画廊为他与荒木经惟举办了名为《森山·新宿·荒木》双人展。
森山大道喜欢以狗自比。他曾经在自己的一本摄影作品集《地图》中这么形容自己:“我以前每天就像一条狗在路上到处排泄似的在街头各处拍摄照片。”他有三本摄影集分别名为《狗的记忆》、《狗的时光》与《狗的记忆-最后一章》。他更有一张广为人知的作品《野狗》。
“25岁的时候,我成了一个自由摄影师,拍下的第一组照片是“胎儿”。拍完之后,我就开始拍摄横须贺——当时的驻日美军基地。自那之后直到现在的40多年时间里,我拍摄的主题只有一个:城市和街头。跟很多其他的摄影师定好拍摄对象然后前往拍摄不同,我只是游荡在街头,像一只狗或者一只猫,入迷地拍摄我遭遇的人、事、物。这就是我的做法。对于人的兴趣,现在想来,应该是从拍摄胎儿开始的。对于城市和街头的迷恋开始得更早。小时候我喜欢画画,说到学习就头疼,喜欢一个人在街上瞎逛。很少和一群人出去玩,总是一个人在街上。从某种意义上,街头成了我最好的朋友。现在的我也还是如此,其实还是当年那个孩子,只是手中多了一只相机。就这样,在我35岁的时候,我喜欢上了一本书,那就是凯鲁亚克的《在路上》。那是一个简单的故事,讲一个人和朋友开着破车横穿美国大陆,沿途用打字机记录下所遇见的一切。美国的生活就这样随着他的旅途一幕幕呈现出来,在我眼前,带给我巨大的共鸣。我想,我可以用相机替代打字机,用摄影替代写作。于是,我上路了,用了三年时间,走遍了日本所有的国道。这三年中,我不停地拍摄。有时累了,就在一个城市稍作停留,然后继续上路。从车窗中向外拍摄有点像射击,带着性的快感,很令我着迷。然后突然有一天,我醒悟了。突然意识到,拍了三年,拍了很多很多照片,但是那些没拍到的,被我忽略的,才是大多数。于是,我下车了。自那以后,我开始用两条腿来接触我所拍摄的城市和街头。一直到现在,我还会这样继续下去。这些年来,我拍了数不清的照片,多得连我自己都惊讶。本质上,摄影只能是对现实表面的记录。但对于我来说,它们是光和时间的化石,除了能勾起类似“乡愁”的情绪,再现“当时”的记忆之外,还会在重新审视之下构成对现实新的认识、新的情感,从而形成新的记忆。光和时间因而在摄影中获得了循环。”
日本社会的“美国化”
森山的影像充满一种矛盾的文化心理,即既顽强地展示日本民族文化心理的特殊性,但又无法回避美国文化的无所不在的影响。他的影像风格既受美国摄影家威廉·克莱因的强烈影响,追求一种情绪性的发挥,但也有美国波普艺术家安迪·沃霍尔式的对大众文化的关注。但最终,这些影像还是以日本式的精神内涵而取胜。
威廉·克莱因是一个对他影响最大的摄影家,但他最终还是走出了克莱因的风格阴影的笼罩,形成自己的影像表现语汇。森山对待外来文化的态度典型地反映了日本民族的一种文化心理与立场,即先进行一种彻底的模仿,将所要模仿的风格发挥至极端,然后再从中脱胎而出,形成自己的鲜明风格。他先是模仿克莱因的模糊、摇晃的影像风格,但却加入了对日本文化自身的反思与审视,因此最终形成了自己特有的风格。这里面既有对外来文化的被动或主动的欣赏,也含有一种警惕,同时又有对自己处身其中的民族文化的批判与反思。在这种对立与揉合中,一个有着独自面貌的摄影家森山出现了。
日本民族的特有情感方式在他的照片中体现得很是透彻。森山的影像透露日本民族对印象的敏感及对直觉反应的偏好。他的情绪性强烈的影像印证了这个在本质上重刹那感悟的民族的文化特性。然而,这种特性往往被精致的程式与彬彬有礼的纪律所抑制而无从让人了解。但一旦爆发出来,却是异常的壮烈甚至残暴。在森山的照片中,这种特质有着鲜明的体现。他的照片颗粒粗放、焦点不实、影调刺目、构图失衡,在影像的所有部位都呈现一种不安、冲动与焦虑,充满一种好斗甚至是暴力的色彩。这是一种触目惊心的主观展现,现实是因了他的感觉而存在并呈现一种支离破碎的样态。
森山这么回顾自己作为一个处于时代巨变中的摄影家的心路历程:“在只为自己拍摄与向时代投出自己的意志的夹缝中间,我感到了一种无所适从的两难处境。尽管在这个时代想做到一种超然的拍摄,但结果还是不得不反复地向自己发出本质的质问。每天,斗志昂扬与失魂落魄的此起彼落,无可救药的失眠,这些就是我的不安阴郁的日常生活。”处于这种心态下的摄影家,其影像只能是一种与自己的体验密切相关的图像,摄影有时甚至会成为一种个人拯救的方式。时代作用于他的心理,而他必须把这种作用以某种方式置换出来。在森山,这种方式就是摄影。因此,他宿命般地无法超然于他所处的时代,无法作“一种超然的拍摄”。他的影像是从他个人内心这口深井汲取的一个时代的呼声,并最终以一种集个人与历史的共同记忆于一体的方式结晶为一幅幅风格鲜明的照片。爱用傻瓜机的摄影大师森山大道最大的摄影癖好在于喜欢使用傻瓜相机,从成名作《日本剧场照相本》到《新宿》到《巴黎》到《摄影啊再见》,大多的作品都是使用最一般的傻瓜相机(理光、奥林巴斯、柯尼卡直至LOMO)快摄于街头巷尾,傻瓜机的魅力可见于森山大道的自白:“袖珍相机太棒了,它相当轻便、轻松、轻廉。即使你搞错了,它也不会拍出很令人心烦的照片。出手轻捷地拍,拍得清晰可爱,拍呀拍的,无法不拍了。”
傻瓜机的轻快正好配合森山大道要营造一个摄影之海的野心,把摄影的高度复制性、影像的增量累加性发挥到极致,森山大道仿佛要通过对复制偶然性的过分强调来反讽摄影本身。《摄影啊再见》一书简直已经达到反摄影的极限,无序的影像加上有意的粗糙:露片孔、带毛毛、报纸网纹印刷翻拍、漏光、局部放大、划痕、斑点、晃动、倾斜、失焦点,基本上是由“废片”组成,象征和传统摄影“美”学的彻底决裂,同时向人质问:为什么你那些矫饰的影像能称为摄影,这些真实偶然的记录却会被你扔进废纸篓呢?
森山大道把用傻瓜机拍的摄影集命名为《摄影啊再见》,其实它所寄托的,就是LOMO是正统摄影的掘墓者,却是回归原初摄影活力和无限可能性的一个开端。
记者:您在《地图》中说:“我以前每天就像一条狗在路上到处排泄似的在街头各处拍摄照片”,这样的形容非常特别。您不仅有三本和“狗”有关的摄影集,还有一张广为人知的作品《野狗》。“狗”似乎成为您非常钟爱的对象。它对您的拍摄来说存在着什么样的意义呢?它是否象征着摄影师拍摄当时的心情和心理呢?
森山:野狗没有属于自己领域,它们永远为了寻找食物在路上彷徨。这也是我唯一在路边拍摄的理由,因为我对于拍摄也没有一个固定的领域,为了追求被摄物体永远也是彷徨在摄影路上。只有路上,它才是我的学校、我的摄影室、我的全部人生。
记者:摄影是一种记忆,能够把自己与历史缠结在一起。您曾经说“在只为自己拍摄与向时代投出自己的意志的夹缝中间,我感到了一种无所适从的两难处境。”在无关痛痒地表达个人情绪和投身现实寻找社会变化的表现方式之间,您是否曾经矛盾地选择过?对一位摄影师来说,您是否觉得自己肩负着记录历史的使命呢?
森山:在拍摄的时候我并没有每次刻意去想到历史的存在和去记录历史。只是表达着自己当时想看的,想接触的和想拍摄的这些个人欲望。之后,从自己和历史两者选一。这在观念上可以选择去哪一个立场,但是在拍摄现场是选择不出来的。相机这个记录的装置总是在世界的正中将这2个立场交差开来,也是另外一种表现现实的工具。
记者:美国摄影家威廉·克莱因(William Klein)对您的作品有着深刻的影响,您能否谈谈偶像对你的摄影产生的影响?从模仿到形成自己特有的风格中间经历了哪些变化?是否只有精神内涵的实质才能决定个人的风格。对摄影爱好者来说,如何跳出模仿带来的桎梏,获得创作上的新生?
森山:威廉·克莱因的《New York》在我年轻时刚刚开始接触摄影的时让我明白照片是一种能够超过语言的媒介。他的作品带给我很大的冲击力,让我明白照片还能把信息的原有概念分解开去。人间和世界并不是最美好的,但是在照片里面的世界是最有魅力的。我是受了威廉·克莱因的视点、思想和拍摄工作的影响,开始寻找自己的拍摄方式,因为我明白了单纯的从表面来模仿的话,并不能得到新的影像。
记者:您可以向我们的读者简单介绍一下您创作时的感受吗?
森山:带着强烈的拍摄欲望,我手里拿着相机在都市的路上行走时,实际上有很多人和事物跳进我的眼睛和意识里。那个时候的我就有了强烈的拍摄感觉,就像电池充电一样,作为一个摄影家,这是最有兴趣和最能感觉到快感的一瞬间。
记者:对摄影师来说,所处的社会和文化环境会给拍摄带来很大的影响,对您来说,这么多年来的拍摄中,这种环境是如何作用于您的作品的?
森山:我从年轻时到现在都把保持自己的思考和欲望作为一项很重要的事情。所以并不把摄影作为一项“艺术”来考虑,而是一项能够记录现实的媒体。但是目前的社会和时代更为现实,只能拿着相机进入现实去碰撞。对于社会和时代文化来说,这个是一个工具;对于我来说,去碰撞的能源越强,在现实中我的菲林里面反映出的效果也越强烈!
记者:您的作品来源于日本的社会现状,有着强烈的个人风格和日本民族的烙印。但是却在美国的展览中获得了巨大的成功。如今在中国,多次的展览证明着您的作品也被中国摄影师们所关注所喜爱。您觉得在您的作品中最成功的地方是什么?
森山:经常说国家是和世界连接起来的,如果我的作品能够让世界各国的人感动的话,说明作为一个日本人,我已经通过40年的摄影生活将日本本身拍摄出来了。另外,我要求自己对于抽象的事物要用眼睛来具体化。这也是多按快门的好处。
记者:您曾经是日本先锋摄影团体“挑衅”(Provoke)的成员,在这个摄影团体中您彻底地展示自己的才华。挑衅”是什么样的一个摄影组织,对您后来的拍摄产生了怎样的作用呢?森山:在1968至1970年的3年里,3名摄影家、1名评论家、1名诗人,共计5名参加。目的是通过再次整理已经拍摄过的作品,重新认识价值观和世界观,另外还想挑战影像和照片本身带有的固定观念。目前已经解散了。
记者:在中国,也有很多摄影师组成一些摄影团体,互相交流一些拍摄感受。请您对这些摄影团体提出一些建议。森山:我的想法是照片归根结底是个人的表现行为,通过彻底的个人表现才能和全体连接起来。对于团体来讲,有着一个明确目的和意识以及主题,才能表现出强大的力量,而且还需要有一个优秀的领导和有才华的会员。不过这也是一个困难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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