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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假的魅力”:画廊主Thaddaeus Ropac专访

2013-01-14 00:24:16 来源: SPIEGEL ONLINE 作者:陈颖编译

杰夫·昆斯(Jeff Koons)的雕塑“Tulips”在近日以3370万美元的价格售出

Ropac在巴黎和奥地利萨尔斯堡的画廊为他带来了数十亿的收入,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从他的画廊里买到作品。来自《SPIEGEL ONLINE》的记者近日对这位画廊主进行了专访,他谈论了国际艺术市场中他称为“不真实的”价格发展以及仔细选择买家的必要性。

许多著名人士纷纷来到Thaddaeus Ropac画廊的新场馆,这其中包括了由该画廊代理的英国艺术小组Gilbert和George、德国艺术家乔治·巴塞利兹(Georg Baselitz)、安塞姆·基弗(Anselm Kiefer);此外还有诸如Hermès与Rothschild家族成员等来自巴黎上流社会的人? 物。

Thaddaeus Ropac画廊占地5000平方米的新空间位于巴黎的市郊,首展带来了重要的德国艺术,展出了约瑟夫·博伊斯(Joseph Beuys)与安塞姆·基弗(Anselm Kiefer)等艺术家的作品。如此,今年52岁的Thaddaeus Ropac便在巴黎拥有了两间画廊——第一间画廊位于巴黎Marais区中心。不过他的画廊最早是从萨尔斯堡开始的。

SPIEGEL:如今人们向艺术品投入了数量令人难以想象的钱。你去过很多地方,那么你在什么地方发现了最多的令人兴奋的东西?

Thaddaeus Ropac:谈到对艺术的热情,巴黎很显然排在这个队列的最前面——法国人是具有欣赏能力的观众。至于纯粹的生意、利用艺术品赚钱,那么美国会毫无悬念地“领先”。但是某位艺术家在艺术市场上的价值如何并不能与其重要性挂钩。你不能太认真地看待这个市场。

SPIEGEL:这是你自己的观点?

Thaddaeus Ropac:是的。还有许多关于最重要的艺术家的排名,但它们同样也说明不了什么。这样的东西只能当做消遣。艺术市场则是这种排名的更加极端的形式。那些记录是具有迷惑性的,因为它们只能揭示一些关于流行和趋势的东西。许多结果是我们难以理解的。

SPIEGEL:那你怎么看格哈德·里希特(Gerhard Richter)的一幅画作卖了3400万美元,又或者是杰夫·昆斯(Jeff Koons)的一件雕塑卖了3370万美元?

Thaddaeus Ropac:杰夫·昆斯(Jeff Koons)是非常棒的艺术家,他对美国艺术也做出了令人难以置信的贡献。然而——别误解我的意思——仍然很难理解为什么艺术市场会赋予他如此高的价值,并且其远远大于和他同一个时代、影响力也差不多的艺术家的市场价值。

格哈德·里希特(Gerhard Richter)的这幅抽象画意3400万美元的价格售出

SPIEGEL:那么格哈德·里希特(Gerhard Richter)在作品价格上的地位你觉得合适吗?

Thaddaeus Ropac:我觉得这不可能合适。而且在这样的环境下你如何定义“合适”?

SPIEGEL:世界各地的人们都在担心经济的未来走势以及经济持续衰退的可能性。但大笔的钱仍然流向了艺术市场,就好像世界上的现金多得用不完似的。你能给我们解释一下这种现象吗?

Thaddaeus Ropac:我在艺术品出售这一行干了有30年。在我刚接触它时,欧洲还是所谓的“品味制造者”,而美国则是市场的驱动力。那就是当时的“世界地图”,就好像亚洲、阿拉伯世界、俄罗斯和南非完全不存在一样。而如今情况已经发生了改变,且这种改变在最近的速度变得惊人了。世界上的第三大拍卖行如今立足于中国,其在未来的几年中完全有可能变成最大的。除此以外,越来越多的博物馆正在建立过程中。以后也许每位收藏家都会拥有他自己的博物馆。这便是刚过去的10年的发展状况。

SPIEGEL:艺术市场中是否仍有来自美国和欧洲的大笔资金——出于金融危机的原因,他们希望能够迅速地投资目前看来最具诱惑力的资产?

Thaddaeus Ropac:可以这么说。这基本上就是纽约各拍卖行里正在上演的“剧目”。

SPIEGEL:这种购买与恐慌有关系吗?

Thaddaeus Ropac:有可能。我们服务的客户都是那些仍然对艺术抱有热情的人。但是很难去估计那些刚刚进入这个市场的人的动机。现在有太多我们尚不熟悉的新注入的资金了。

SPIEGEL:今年10月份时你在巴黎Pantin区开启了自己的新画廊,有部分收藏家对其感到很失望,因为开幕当天有部分有安塞姆·基弗(Anselm Kiefer)的画作是不用于出售的。

Thaddaeus Ropac:我们展出的某些作品的确卖得很快——尽管我们还事先为此做了准备。但我们真的不想太过匆忙。Thaddaeus Ropac画廊就是以不慌不忙而著名,并且我们会仔细考虑能够购买作品的顾客。

画廊主Thaddaeus Ropac与他的好朋友Bianca Jagger

SPIEGEL:不是所有的人都能从你的画廊购买作品吗?

Thaddaeus Ropac:并不是随便一个人走进来、告诉我们他想买什么作品然后就可以带走那件作品的。这甚至还让一些人愤怒无比,因为他们觉得他们可以带来一个装满钱的箱子、而那肯定足够买下一些作品了。这就是我们与拍卖行之间的区别:拍卖行并不在意拍走作品的客户是谁;而我们却要承担某件作品会就此“消失”的风险。如果我不坚持这一点,那么我的画廊也不有今天的地位。有的时候我可能太过于严谨了,对某些潜在的顾客甚至是不太公平。但我们就是不能仅仅出售作品;我们还想为它们找到“合适”的位置。

SPIEGEL:你的意思是?

Thaddaeus Ropac:我们想确保许多艺术品最后都能进入博物馆。约瑟夫·博伊斯(Joseph Beuys)的遗孀Eva Beuys有时就会委托我们出售她丈夫的作品,因为她知道我们十分在意和我们做交易的人。她托付给我们的作品最后不会“迷失”在艺术市场中。比如我们画廊正在展出的约瑟夫·博伊斯(Joseph Beuys)的大型装置作品,我就很希望它最后能被某博物馆买走。

SPIEGEL:许多政府运营的博物馆都不在设置购买艺术品的预算了。

Thaddaeus Ropac:是的,所以我们不得不在价格上放松一些,然后尽可能地找一些赞助人来填补价格差。但对我们而言这是值得的。比如,我们基本上不会把作品卖给艺术品基金会,也不会卖给老的的投资者。这都是可以检查得到的,因为我们售出的作品很少会出现在拍卖会上。艺术家们并不喜欢自己的作品变成投机的对象,也不会喜欢在几年后看到自己的作品出现在二级市场上。

SPIEGEL:你代理的艺术家安塞姆·基弗(Anselm Kiefer)同时也是拉里·高古轩代理的艺术家——他在其他画廊主的眼中就像是鲨鱼一样厉害。他的销售策略具有一定的攻击性。

Thaddaeus Ropac:拉里·高古轩在美国艺术市场上为安塞姆·基弗(Anselm Kiefer)做了很多。我们的销售方式是不一样的。

安塞姆·基弗(Anselm Kiefer)的作品

SPIEGEL:现在他也开启了自己在巴黎的第二间画廊,之后你会更加频繁地和他产生交集。他在新画廊的开幕展上也展出了安塞姆·基弗(Anselm Kiefer)的新作。艺术界都把这视为高古轩对你提出的挑战,它同时也证明了这门生意如今变得有多疯狂和残酷。

Thaddaeus Ropac:我是在一年前就宣布将在巴黎开一间新画廊、并且将它的首展艺术家定为了安塞姆·基弗(Anselm Kiefer)的,而当时拉里·高古轩甚至都还没有找到自己的新空间。所以现在的情况的确有些微妙。

SPIEGEL:你们都在巴黎的郊区开了自己的新画廊——拉里·高古轩的画廊是在一间私人机场的附近,这方便藏家搭乘自己的私人飞机前来这里。

Thaddaeus Ropac:地点的选择可以说类似一种声明。我们的画廊是在地铁系统内的,这对我来说相当重要。我想要每天都能在我的画廊里看到观众——不仅是几个收藏家,还希望能看到普通人。我想让我的画廊融入到人们的文化生活中。

Thaddaeus Ropac画廊的新空间

SPIEGEL:艺术品的价格正在戏剧性地增高,这是否说明艺术品也比以前更有价值了?

Thaddaeus Ropac:现在的艺术比以前更加容易理解了。30年前我刚进入这行时,那时的艺术界完全是精英人物的世界,艺术家在一小群人之外根本就没人知道。而现在的艺术家则处于某些事物的中心,并且能够发出他们自己的声音。当然这也有比较负面的效果,一种虚假的魅力便是由此衍生出来的。

SPIEGEL:不过这种魅力对画廊所有者来说无害。艺术品生意繁荣起来,而且数字也变得越来越大。

Thaddaeus Ropac:事实上,现在的类别只有“小”和“非常大”,缺少的正是强力的“中等”。我对那种“中等”感觉非常好,可惜那不再有什么效果了。艺术家希望某些人能够理解他们的观点,否则他/她就会失去他们。而我对这种渴望则太过热情了。我们不得不持续地发展——甚至是超过了我们想要的程度。

SPIEGEL:你还会开更多的分画廊吗?

Thaddaeus Ropac:会,不过不会在欧洲了。世界上的各个地方都在发生着许多事。

SPIEGEL:考虑到如今淘金一般的情绪,谁还会对内容和质量感兴趣?

Thaddaeus Ropac:比如博物馆的策展人。尽管如此,也许这个市场的确有扩大的倾向。我们也不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现象了。2008年,金融危机导致艺术品交易的猛跌。虽然它很快得到了调整——老实说有些太快了——但那也是真正地发生了,并且持续了6到8个月的时间。突然一切事物好像都停止活动了——我发现这非常令人愉快。它导致了一个净化的过程,而一部分艺术家中途退出了。

Thaddaeus Ropac画廊的新空间正在举办的展览

SPIEGEL:都有谁?

Thaddaeus Ropac:还是不要说的好,然而我想这样的冲击是必须的。

SPIEGEL:现在的艺术市场比之前更火了。

Thaddaeus Ropac:当某个市场开始变得火热时,它同样也会提高中等和低劣的质量。而且这个市场只是在当前火热而已。但是格哈德·里希特(Gerhard Richter)的画作能够卖出那样的价格也足够难以理解和荒谬了。不过这个层次的事情都是平庸的。博物馆丝毫没被打动,有时候它们已经彻底地厌恶了发生在艺术市场上的情况。

SPIEGEL:艺术机构需要在世界范围内用最简捷的方式做事。而画廊则在不断地分担各种展览的费用。

Thaddaeus Ropac:钱是现在的画廊主所期待的东西。而这也适用于巴黎大皇宫及汉堡Deichtorhallen艺术中心——前者在不久前为安塞姆·基弗(Anselm Kiefer)举办了一场大型展览,后者也在今年为我们代理的艺术家安东尼·格姆雷(Antony Gormley)举办过展览。我接到一个电话并被告知:“我们没有钱,赞助商也都退出了。所以你还要参加吗?你有24小时的考虑时间,因为我们必须要在明天就开启相关事宜。”我花了一晚上的时间来想这个问题,并且找艺术家商量了一下。最后我承担了很大一部分花费,大概有几万美元吧。这样的事在几年前是无法想象的。

SPIEGEL:那么这是否说明画廊主是有权力的人,他们可以决定与艺术品及其博物馆展示相关的问题?

Thaddaeus Ropac:不是这样的,许多博物馆仍然是矫正性的力量,但它们拥有的钱少,而同时又需要花费更多。光保险和艺术品运输的费用就已经很大了。在美国,艺术赞助商常常可以干涉展览或作品内容,还好在欧洲并非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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