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艺ㆍ艺术与科技沙龙系列ㆍ第二期
AI是什么?
人工智能真的到了可以创作艺术的程度了吗?
机器人艺术的缘起和发展?
技术的超能和纰漏,会不会带来恐慌?
人工智能艺术作品的价值如何判断?
人工智能作品如何收藏?版权归谁?
人工智能会引出哪些新型艺术家?
人工智能如果说还没渗透人们的生活,那至少已经渗透了我们的注意力。AI仿佛已经能画画、能奏乐、能当助理,甚至能帮我们做很多决策了。然而,不管是索菲亚还是层出不穷的智能音箱,都印证了人工智能的业界共识:现在的AI还是弱人工智能,莫说难敌人类大脑,连和乌鸦的推理也隔着进化差距 —— 科幻片里的恐慌,又像杞人忧天了。
“艺术与科技”类的展览、论坛层出不穷,AI自然也是热点,但不论是专业人士还是大众,目前都尚且缺乏对AI艺术的深入探讨,艺术标准本身更是远未建立。
我们如何重新定义人工智能以来的“艺术”?我们该如何判断AI所创作作品的“艺术价值”?带着这些问题,11月6日在壹美美术馆,我们请来了清华大学美术学院信息艺术设计系博士生导师、“墨甲”乐队主创米海鹏,评论家、策展人、艺术档案网主编张海涛,科技艺术评论人周融荣,创意工程师、科技艺术创作者、Nillab联合创始人苑辰,来进行前沿探讨。
01
AI是什么?
▲ 张海涛
评论家、策展人
艺术档案网主编
张海涛:AI最简洁的解释就是让计算机实现智能化。人工智能最早出现在1956年,当时几个青年学者像麦卡锡、明斯基、洛切斯特,还有香农他们发起了一个研讨会。麦卡锡做了一个人工智能咨询系统,开启了人工智能的定义。
▲ 米海鹏
清华大学美术学院副教授,博士生导师
“墨甲”机器人乐队创始人
米海鹏:1956年从达特茅斯会议开始,当时的学术界为了是解决计算机能不能做推理、能不能做决策这样的问题。我们当时已经发现计算机的算力非常强大,但是像推理、决策比如说数学的证明等等这些计算机都做不到。现在支付宝的刷脸支付是现在人工智能技术的一个典型应用。但是对于艺术来讲,人工智能能不能做艺术,仍然是一个需要去思考、去探讨的一个问题。
▲ 苑辰
创意工程师,科技艺术创作者,
Nillab联合创始人
苑辰:我自己在大概十年前的时候,在清华的自动化系就在做人工智能方面的学习和研究,虽然从2012年之后曾经短暂离开了这个领域。当时是什么样一个状态呢?人工智能其实在基础的认知、分析、判断和决策方面其实已经可以做到很好。
那时神经网络在这一次大爆发的前夕。现在这巨大的一步其实是在大众化的程度上现象级爆发、火出圈了,不需要看懂学术论文也可以谈论。不过人工智能的应用从五六十年代一直到现在,是一个相对连续的一个过程,有高峰、有低谷,并不是说近多少年才突然出现的一项技术。
▲ 周融荣
科技艺术评论人
周融荣:人工智能和艺术的结合,可能比大部分人所想的要早的多得多,且不说绘画这种有争议的,说音乐,明斯基那个时代就开始了。人工智能音乐产生很早的,没有争议。现在YouTube上可以直接搜索到大概七八十年代大卫·克普做的能够模仿巴赫和维瓦尔第的人工智能音乐片断。但另外一方面,很多被大众所认为是人工智能创作的作品、产品,有明显的泡沫。佳士得拍卖的那个东西他到底是不是一张真的肖像?所谓的AI独角兽,最大的应用,除了新消费就是政府,我们真正需要的养老、教育才刚起步。
02
人工智能真的到了可以创作艺术的程度了吗?
米海鹏:图灵测试最早提出来,在一个小黑屋里有一个人或计算机,做一件事情,比如说帮你翻译,在外面的人没有办法判断这到底是一个人还是机器,那么我们就认为他是一个通过了图灵测试的人工智能。
除了诸如围棋的少数领域,更多的领域其实离达到图灵测试的准还很远很远,比如刚才提到的拍卖画作,他的新闻效应要远大于实际价值。最近国内也发生比较类似的,去年中央美院的毕业季上有一组作品,署名其实是一个假名,展览之后才被公开说这些作品都是微软小冰创作的。能不能说这算是通过了图灵测试呢?一半一半,虽然达到了“好像艺术家在展览中也会这么创作”的感觉。
另一方面我个人觉得,说明现在的艺术有时候公众也不一定理解的那么好,和下围棋的直接的输赢很不一样。这种作品若说能让我感觉它像个艺术,在某些时刻让它触动我的内心,我至今觉得还是差那么一点火候的。
苑辰:我们默认AI作品背后有监督指导者,人工智能是作为一个机械性的工具去完成了这位艺术家的创作意图。假设有一个AI作品,给人的心灵带来了很大的一个冲击,在这里面依然要关注监督者和人工智能之间的关系。我们看到一个作品,好似肖像画,但是我看过的感触是人工智能可以画画了,并不是它动人。
绘画的动人之处是经过了许多代人、从岩画到现在的一个流传,我们知道什么样的绘画方式、构图、色彩会给人带来触动。就算AI可以通过一定程度上的图灵测试,但是我们依然不能认为它是一个艺术家,它可能是一个有经验的画手。
张海涛:目前的艺术人工智能的艺术价值判断基本上还是人的价值判断,但是未来是什么样的?当机器他有自主性,他就说这个时候他的作品才具有独立性,现在目前基本上还属于是媒介载体。对独特语言的创造也还没有包涵进来。
周融荣:什么东西一放到当代艺术里面,信息本身就会迅速地扩散,然后变得浑浊。我们要去理解,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所谓什么技术能做什么事情的信息,99%的情况下可能都不是真相,它是一个通过了很多层利益纠缠,以及机构与个人动机推动的一个复杂的表达管道,人工智能和区块链都符合这个定义。
03
机器人艺术的缘起和发展?
米海鹏:“墨甲”机器人乐队的缘起,是六七年前我在日本学习和工作的时候,曾经有幸参加了当时日本发起的、据说是世界第一个机器人摇滚乐队的项目。我意识到原来艺术家可以把机器人用在乐队里,虽然我个人其实不太喜欢摇滚乐。经过多年的思考、探索再加上最近一年和团队的合作,大家看到“墨甲”跟之前的机器人都非常不一样,非常中国,脱胎于中国传统的木工手艺风格的机器人来演奏中国传统的丝竹乐器,大家觉得恰当。
我特别想强调“为什么要做机器人艺术”这件事,曾经思考了很久。机器人可以生产产品、送餐、调酒,都在为我们服务,走上舞台,娱乐我们,还是在服务。我觉得这不是全部。举一个例子:我曾经在奥地利看到过一个作品,也是几十年前的就完成的一个机器人作品,非常简单。它用当时的屏幕和一些破旧废弃的电子零部件组成了一个看上去很老旧的身体,屏幕就亮着像是眼睛和嘴的图案。只会做一件事,就是伸出手来,你可以在他的手里放硬币,然后他缩回去,放到了肚子里边,原来这是一个乞丐。我的理解是,艺术家要唤起人们对未来社会可能发展成什么样的想象,去引发思考和关注。
我们遇到的问题非常多,最难的地方就在于它既需要科学家和工程师的参与,也需要艺术家的,而且是来自于造型、音乐、不同领域的艺术家。有很多天马行空的想法,工程师马上会说做不到,再过十年可能也做不到;工程师说我们现在能做这样一个东西,艺术怎么能给美化一些,艺术家也觉得这不是我应该做的事情。
我主要得益于在交叉学科的经历。最开始学非常纯粹的理工科,到后来开始学艺术,墨甲可能是国内第一个由艺术家主导的机器人项目,最早参与的是音乐家。我们先请音乐家提供了乐器清单、组合规定,然后邀请了工程师的团队开始挑,做过大量的前期沟通。到现在我们仍然比较坚持它的造型和舞台风格,包括审美如何引领工程师用已知的经验和技能去实践。
张海涛:我写过一个《机器人艺术时代》,梳理了机器人艺术的一个历史脉络。最早发现的机器人艺术也是1956年,就是叫索菲尔一个匈牙利的一个艺术家,还有一个1958年是丁格利,尝试制造机器绘画,这个是最早,后来又做了一个机器人雕塑。
米海鹏:关于机器人艺术,如果我们更开放的来看他的起源的话,我更想去谈我们中国古代对这件事情在文献上的一些记载。一般现在公认的机器人的起源,上溯到达芬奇时代,但是在中国的一本古书是两千多年前战国时期叫做《列子·汤问》里边曾经记载了一个叫做偃师献技的故事,周王巡游的时候来到了一个当地很有名的工匠叫偃师送给周王一个他自己制作的人偶,这个人偶能唱能跳,非常活灵活现,周王很喜欢,可是他表演结束之后还给周王身边的婢女抛了个媚眼儿,惹怒了周王,偃师说她真的是一个人偶啊,不信我把它拆开给你看,果然拆开一个一个都是零件。我们先人已经开始有这样的幻想,到今天我们仍然做着同样梦。
我曾经看到一位艺术家,把自己绑在一个巨大的机器人手臂上,然后对这个机器人手臂挥舞着带着它的身体在一面墙上开始画画,我们很难说这每一笔属于谁,可能是他们一种共同的创作,唤起的就是一种深刻的、对人机关系的思考。
苑辰:可以参考在影视领域第一个提出的所谓恐怖谷理论。我们做机器人和AI的实际开发,建立在对人类的某种程度上的模仿上,模仿就有一个相似度的概念。当他突然在某一个点上不相似了,就会给人带来非常大的冲击,像前两年在YouTube上爆火的爱丽克莎诡异的笑声。我们不认为机器人可以乞讨、不认为机器人可以掌握人的主动性,但不一样的东西,可能是做艺术的机会。
我是理工科出身,然后去学艺术,创意工程师或者创意工程团队的部分定位就在于,不是每个艺术家都有像米老师这样可以去沟通双方的一个创作环境。新媒体艺术更多是一个联合创作的形式,有时是委托关系。这个过程中也会有方法和理念的碰撞,产生火花。对于创作人工智能艺术,不是简单地说艺术家拿到了某一个现成品的算法和工具,而是几个来自不同背景的人共同完成。
周融荣:最近未来论坛做的,MIT的抽象数学家许晨阳,和一个著名的媒体艺术家对谈,是我看的少见的不泛泛、比较真诚的探讨。我把它转发给了一个数学家朋友,这人说,看得出来他俩都在非常努力地试图理解对方的世界,但是桥梁到最后也没有搭建起来。
但这种尝试和结论本身非常珍贵。有些人认为,跨界能使自己成为一个无所不能的人,真的有了理解其他学科本质的能力。根本不是。比起互相理解的自大假象,更有意义的是知道彼此的界限在哪里。
张老师提到的丁格利,有一个留在教材上的名作,自毁装置,在开幕三天之内机器会把自己毁掉。我非常喜欢这个作品,但可以想象,从科学家的视角去出发,他不会做出这样的东西,因为至少除了金字塔尖上的自然科学以外,工程师在绝大部分情况下是要去解决问题,解决问题怎么会自毁呢?
很多人没有想过,你为什么会觉得AI做出来的东西就比很多艺术家强呢?是因为99%的艺术家本来就要被时代淘汰的啊!近现代以后艺术史是以事件来组织的。很多留在艺术史上的人,是因为参与了某个重要的事件,你无法对他创作的价值进行完全客观的评价,比如说跟安迪·沃霍尔时代相去不远的波普艺术家利希滕斯坦。AI之所以在艺术界产生了这么激进的狂热,也有原因在当代艺术机制本身太不健全了。
04
人工智能会引出哪些新型艺术家?
张海涛:早期国外的包括人工智能、机器人艺术、新媒体基本上都是艺术家自学,背景是多样的,像卡茨、史蒂拉克他们都是偏行为的,丁格利偏向于雕塑。新媒体基本上是年轻人多。2000年之前学校里面没有新媒体艺术的课程和院系和专业的,2003-2005之后慢慢地才出现。我们发现中央美院的版画系对新媒体艺术的把握也很强。年轻的艺术家生活中所有接触的东西都是新媒体,他适应这个媒介。
米海鹏:我们团队的学生可以说一半一半,一半是艺术设计背景,一半是理工科背景。除了最近墨甲的工作,之前还有很多把新材料和传统非遗相结合的工作、柔性的动态雕塑的表现等等,需要的知识背景比较跨界。
在清华现在越来越好了,其实院系之间的无形壁垒还蛮大的,有很多院系不知道美院在干什么,有一种刻板偏见式的误解,当他们了解了,他们会很感兴趣,艺术和技术相接作为方向涌现了很多越来越多好的学生。央美出身和计算机出身合作的、艺术设计毕业从腾讯程序切入的、理工科出身成为知名艺术家的都有。当他们开始愿意去互相了解的时候,可以做的非常好。
关于AI艺术需不需要团队,我看到独立完成的人是很多的,而且独立完成的这种作品的完整度是最高的,因为他有自己的技术实现的能力,有自己的价值观和判断,失真度是最小的。但机器人艺术还真是一个人完成不了的,它确实是需要一个团队来配合,在理工科里也是。
苑辰:AI实际在技术层面的门槛相对于其他的新媒体艺术的门类,已经算是低的,很多代码是开源的,也有大量的机器学习或者是生成影像的工具可以直接去用,甚至包括也有专门的面向艺术家开发。单单说用AI,其实对一个有比较基础的程序开发能力,或者接受过跨媒体艺术教育的学生来说,不是非常困难的事情。
05
技术的超能和疏漏,会不会带来恐慌?
张海涛:这个就是现在的科幻片分了两类:AI会成为人的朋友还是敌人。很多事是按人类的利益来评判的。我们对星球的掠夺,对地球生态的破坏,还有对很多动物的杀戮,都需要反思。赫拉利提的一个叫科学主义取代人文主义,我们还要提出一个我们的技术人文化的问题、人性化的问题。赫拉利很偏激,他说未来战争和瘟疫都不是最主要的灾难,科学主义取代了人文主义,然后人的意志和情感慢慢都会被数据化才是,也有道理。
米海鹏:我是一个技术乐观主义者,觉得大可不必恐慌。学术界谈人工智能的时候会提弱人工智能和强人工智能,现在我们达到还是弱人工智能。用一位在美国的华人人工智能专家朱松存教授他的话来说,还是大数据、小问题。但人类智能的特点是小数据、大问题,包括一些其他的动物都具有这样的能力。朱松存教授曾经举了一个乌鸦的例子,是一个日本的学者团队发现的,乌鸦想吃核桃里面的果仁,但是琢不开,它就发现汽车可能会把壳轧开,但自己又容易被撞。乌鸦发现有一个地方叫十字路口,它真的就会在红灯的时候飞到路口,把核桃放在那儿,等绿灯的时候车开走,就把核桃仁拿走了。它用了非常少的数据,但是做了大量的分析和推理实现了的目标。计算机、人工智能现在都还做不到。相信随着技术的发展,人文、社会伦理也会有所相应的发展,这是值得期待的。
苑辰:如刚才米老师提到的,目前的AI还是类脑系统,尽可能的让它去模仿大脑的工作机制。当然现在是大数据、小问题,但某种意义上说,数据不够大。
举一个非常简单的例子,我们人的眼睛里面有多少视觉细胞?它每一秒能接收到的视频的数据量对于一个个体而言,在一个庞大的量级。如果我们把人脑视为一个神经网络,它的训练过程是从世界上第一个有神经系统的生物到现在的一个累积的结果,我们对计算机的训练,距离这样的量级还有非常大的差距。
我们目前提供给计算机去进行训练的数据,已经是人工生产的,比起进化本身,还是差距很大的,离乌鸦的推理都有着漫长的路要走。也许有一天我们会选择另一条道路,不再去死磕类脑系统,会有一个超脱的新方法。
至于威胁,任何一个信息系统、工具它都有失灵的可能性。风险控制一定是与科技本身所能带来的破坏性的发展并行的。我也是比较乐观的,认为二者的发展应该是齐头并进的一个状态。回到人工智能本身是不是会带有主观恶意,一定程度上取决于我们选择了哪一条发展道路,如何去教育AI,是不是有合理的约束手段,就像如何去教育人类一样。
周融荣:我不害怕AI,只害怕人。现在永生课题热门,似乎把大脑上传就可以在云端永生了,但你注意一下的话,热衷此道的人基本上都是既得利益者,没看到哪个年轻人说我想尝试永生的。这种欲望就跟二月河写《康熙王朝》里那个“向天再借五百年”没有任何区别,背后驱动的始终是非常原始的贪婪、恐惧、私欲。人类本身作为一个利益共同体的共识都没有达成,人的权欲和权力关系是永恒的,比他的造物要可怕多了。
张海涛:短期内计算机的综合思维还是人工智能达不到的,但是有一些单向的已经超过人类了。此外,人类的情感或者意志、思想、潜意识能不能复制?现在分两派。永生有两种,一个是关于信息人永生,基本上都是数据虚拟,还有一个就是生物艺术概念上的永生。现在实验可以成功让老鼠增加了16%的寿命,在人的身上也许我们能活到150岁,直接带来了养老和婚姻的问题。
06
人工智能艺术作品的价值如何判断?
张海涛:是不是逃离艺术史的脉络、是不是创造了对时代困惑有代表性的感受、艺术语言的独特性,都要考虑。跟传统媒介和新媒介的关系一样,是拓展和共融的,不是取代。还有一个对传统的界定的问题。传统的东西里边也要看精英,精英是当时是最先锋的,即使过了很多年之后,也是珍贵的。
周融荣:关于传统,其实我们现在所知的、起码是中国的“非遗”大部分都是在民国时期定型的,现在你认为它是遗产,但是倒退二百年,它可能根本就还没有产生,日本所谓的国宝七宝烧,其实是明治维新时引入了一个德国科学家的技术,重新定义的。传统是不断被重新发明的。
新的东西也会迅速地不断成为历史,所谓媒体艺术,我们看它已经是一个历史的视角了,当成先锋就显然过时了。
苑辰:一个作品是有多个维度去评价的,技术只是其中的一个,我们目前看到的人工智能的艺术创作,它可能在肉眼可见的未来,在技术上还有很大提升的空间。如果有一天人工智能艺术冲击到了我们所谓的传统艺术,它应该自己选择题材、语境、符号。技巧上可能AI会令人会感到压力,但有价值的创意、独到的见解永远是存在的。
米海鹏:去年或今年,日本有一个团队用人工智能创作了一个小说,还获得了一个国际大奖。大概讲的是一台慢慢有了意识的计算机,在帮人类处理了很多很复杂的任务之后,闲着无聊,开始想找点好玩的事情,它翻阅了能在网上找到的大量人类创作的文学作品,有一天它突然来了灵感,写下了一行字,自己觉得特别开心,第一部作品就诞生了。
这个作品是一串数字,就是2、3、5、7、11,其实就是质数序列。虽然以人的阅读欣赏审美标准来看,这显然不是一个好的作品,但是对于计算机来讲,它很开心。讽刺的是,这个小说是人工智能以人的欣赏水平来写的,反映的似乎是超出我们人类预期的计算机自我意识。
07
人工智能作品如何收藏?版权归谁?
米海鹏:我们的机器人乐队目前还没有收藏这方面的联络,但是有很多邀约,现场表演,包括一些大的电视台。他以一种跟传统的像绘画、雕塑不一样的方式呈现,更适合现代媒体语境下的展示。
苑辰:与其说探讨人工智能与艺术家之间的权属,倒不如说目前我们还需要探讨程序员,或者是算法的创作者和艺术家之间的关系。如果我们收藏的是一位艺术家运用某种人工智能算法所产生的作品,那么这个作品本身是不是有一部分应该是属于这个算法的创作者的?
张海涛:比如王庆松他不会摄影,但是版权是归他的,他可以跟技术人员合作,卡茨他创作生物艺术,把工程师或者是科学家也一块署上,可以通过劳务或者免费协议实现,署名还是归艺术家的。
周融荣:版权绝不仅仅是一个权益归属的问题。如果你能扮演好统筹者的角色,让人去实现你的想法,那没问题,徐冰的《蜻蜓之眼》也不是他自己剪的,但是他有能力去扮演导演。这是一种非常理想的情况。
但至少现在市面上的所谓的算法艺术品,除了年轻艺术家自己能做,或者说像米老师这样有综合背景,大部分牵头者,实际上并没有能力去当这个领袖,所谓创意归我,劳务归你,没那么理所当然。创意很多时候还是大家一起协力去完成的,因为技术细节很容易就影响了作品的质感,技术的实现过程也很容易影响作品的观念,这是大家需要去适应的一种新型的艺术生产关系。
沙龙策划︱苗晶
编辑︱高磊
文字︱周融荣/张海涛/米海鹏/苑辰发言整理
图片提供︱在艺A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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