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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场︱“时间开始了”2019乌镇当代艺术邀请展

2019-04-08 22:59:38 来源: 艺术当代 作者:冯博一、王晓松

▲ 乌镇粮仓

▲ 乌镇北栅丝厂

▲ 乌镇西栅景区

由文化乌镇股份有限公司主办,陈向宏发起并担任展览主席, 冯博一任主策展人,王晓松、刘钢共同策划的“时间开始了——2019乌镇当代艺术邀请展”,于2019年3月30日下午四点在中国乌镇北栅丝厂开幕。

本次展览共邀请了来自全球23个国家和地区的60位/组艺术家出席,共计90件/组作品参与展出。

2019乌镇当代艺术邀请展由主题展和青年单元两部分组成,主题展的三个单元:“就在此时此地”、“震荡的钟摆”、“非常近、非常远”,分别对应的是乌镇北栅丝厂、粮仓和西栅景区三处展览场地。与之相应,以“未来有多远”为主题首次设立的青年单元的作品集中在北栅丝厂七号楼一层。整个展览的室内展出空间达到12000平方米。

 

“时间开始了”2019乌镇当代艺术邀请展

2019.3.31-2019.6.30

中国乌镇(北栅丝厂、粮仓、西栅景区)

 

展览现场

 

▲ 阿玛利亚·乌尔曼 那时,那地  影像装置 15’18” 2019

▲ 光之子  零时间 反光材料、铝、音响、电脑、定制软件、摄影机 3000cm×1500cm 2014-2015

▲ 卡特娅·辛克 天空  水泥、木头、金属、石头 105cmx80cmx550cm 2019

▲ 渡边玛雅  地震  双声道影像装置  9’ 2017

▲ 米娜·亨利克森 隐藏  绘画、装置、照片尺寸依空间而定  2012/2015

▲ 莱涅克·迪克斯特拉 体操学校  三频道高清影像装置、环绕立体声/3 15'16" 2014

▲ 施林·奈沙 莎拉 单频影像装置 12’55” 2016

▲ 陈松志 无题  透明钢化玻璃、塑胶亮粉  尺寸依场地而定  2019

▲ 冯立  白夜2016/2018  单幅尺寸100cmx150cm,数量依现场而定  2016-2018

▲ 何翔宇 柠檬计划 : 灰烬   胶片转数字影像(彩色,有声)   19'13" 2017-2018

▲ 何子彦  毕达哥拉斯  4频道高清录像、10声道、自动窗帘轨道、电扇、灯光、表演控制系统 33’50” 2013

▲ 梁绍基 命运 i 丝、茧、铁板、铁粉、油桶、聚氨酯树脂、丙烯、黄砂 180cm×1250cm×350cm 2012-2014

 

▲ 沈少民 中国鲤鱼 机械、硅胶、塑料、电子配件,盐(35.6cmx14.5cmx6cm)x2000 2018

▲ 张鼎 安全屋#1  喷塑铁板、喷塑不锈钢、桦木板、ABS塑料、3D打印光敏树脂、电机、电脑、雷达、喇叭、功放、分频器、光束灯、镜子、无线接收器、丙烯、线材、螺丝、U盘、程序、双声道声音  尺寸依现场而定 2018

▲ 安尼施·卡普尔  双眩  不锈钢 225cmx480cmx60cm+217.8cmx480cmx101.6cm 2012

 

▲ 恩唐·维哈尔索  编年史栏  铝盘、钢材、车漆、聚氨酯涂层、混凝土 1500cm×56cm×500cm 2010

▲ 詹姆斯·贝克特  宫殿废墟  装置  722cm×350cm×575cm  2016

▲ 雅娜·文德伦 隔骨传音:与鲤鱼一起聆听   28分钟循环播放  四声道声音装置  由水听器录音并现场合成乌镇当地鱼类和甲壳动物声音  2019

青年当代艺术特别奖:张如怡

▲ 张如怡 角落-1 混凝土、色粉、瓷砖、金属尺寸可变 2018

青年当代艺术创作奖:褚秉超

▲ 褚秉超 七府環屏 彩色,立体声 27’17” 2016

青年当代艺术乌镇奖:王拓

▲ 王拓 漩涡 三频高清影像(彩色有声) 13’47” 2018

▲ 伍韶劲 流水 混合媒体装置 尺寸依现场而定 2019

▲ 杨嘉辉 合成音乐#1.5与NESS研究小组和斯蒂芬·摩尔合作  强化玻璃钢纤维、16声道声音装置  声音60分钟,循环播放  60’ 2018-2019

▲ 布鲁克·安德鲁 微差景观:曝光系统    木头、玻璃、霓虹灯、金属、纸张和宝石  2019


 
▲ 庄辉 一只被放大的鸟笼/A  木、小米 (300cm×300cm×300cm)×2 2019

▲ 吉勒·巴比耶 细胞自动机 纸上水粉 (140cm×250cm)×4 2007

▲ 邓玉峰 黑经   互联网、照片、书籍、视频、行为事件、文件、物证、手机等  2014

▲ 胡为一 再次来临   影像装置  2019

▲ 佩恩恩 坏数据表演  录像、电脑程序、6台黑色笔记本电脑 3’21” 2016

▲ 帕森·布鲁瑟 & 玛吉特·卢卡斯  我心依旧 3D打印影像  高:165cm 2018

▲ 陈问村 有符号的纸 油纸,平版印刷  尺寸依现成而定  2018

▲ 拉斐尔·洛萨诺-赫默 识别   计算机、定制生成软件、投影机、摄像头/  尺寸可变 2019

▲ 罗杰·海恩斯  路径回溯   塑料、金属和液体  尺寸可变 2019 

▲ 许毅博 自愈功能——时间线   动态影像+机械装置 2017-2019

▲ 张玥 张玥的白色全书  纸本钢笔  单页尺寸32cmx24cm,数量依现场而定/  32cmx24cm, t 2013

▲ 郑源 图像研究    单通道高清视频(1400×872),彩色,有声  7’49” 2014

公教活动预告

 

 

策展人深度解读:2019乌镇当代艺术邀请展

时间的重量

文/冯博一

作为再次担任乌镇当代艺术邀请展的策展人,如何根据中国和世界局势的新变化而策划具有明确文化针对性的主题性展览?如何在中国的乡镇汇集并形成与都市相共生的公共艺术资源,而超越美术馆模式的策展实践?如何避免受制于旅游经济的嘉年华式节庆活动,调整当代艺术进入乡镇的展览机制?如何持续2016年乌镇当代艺术邀请展的影响力,寻求艺术乡镇实践方式新的可能?这些既是策划2019年乌镇艺术展一直思考的方面,也是当下不断扩张的周期性大展所面临和需要反省的瓶颈式问题。

如果从策展角度考量,2016年第一届“乌托邦·异托邦——乌镇当代艺术邀请展”,强调的是乌镇作为中国旅游文化的一种模式,既有乌托邦所蕴含的梦想与希望,也有实践与演化过程中异托邦的形态。同时,作为当代艺术“在地性”的一种策展实践,在中国的江南水镇策划一个具有国际影响的当代艺术大展,探寻一条在规范的旅游文化景区内,嵌入国际化的当代艺术元素,形成乡镇的现场进行当代艺术的生产、呈现、传播,乃至消费的有效途径,便成为我们最主要的策展思路。为此,我们邀请了40位具有知名度的,特别是对中国当代艺术发展起到一定影响的中外艺术家参展,并在乌镇改造后的北栅旧丝厂空间为主要展区,相对充分地呈现了他们多媒介的艺术创作。其中包括一些根据乌镇特有人文与自然景观所创作的新作品。或者说,我们利用了这些著名艺术家的资源,为首届乌镇艺术展创立了品牌效应,引起了国内外艺术界和观众一定的关注,构成了中国当代艺术生态的一个组成部分,达到了我们初始的诉求与目的。

那么,在2019年第二届乌镇当代艺术邀请展上,我们则更多思考的是在世界格局出现了急剧变化的时代中,全球化已经走到了令人困惑的境地,甚至形成了前所未有的复杂局面。我们以为一个确定的时代结束了,一切坚固的东西已经烟消云散了,但新的时代好像并未开始,起码我们现在所获知的信息,还不具备预测未来的更多条件。这种由现实导致的不确定性未来,以及暂时难以逾越的边界、限制、阻隔等等障碍,使我们在时间序列的间隙里,陷入了一种混乱不安与迷茫焦虑之中。这是对未来充满了不确定而发出呼叫的时刻,是对全球化未来前景犹疑的时刻,也是需要深入观察分析的时刻。因此,以“时间开始了”作为第二届乌镇当代艺术邀请展的主标题,一方面是对现状做出直白、着力的表述,以回应人们在心底已经产生的共识与感知;另一方面意味着我们正处在社会转型的时间断裂带上,一切都变得扑朔迷离,一切又皆有可能。时间开始了,距离我们的未来究竟有多远?而感应“存在与时间”的一切,就成为这次展览主题内容的即时依据和现实针对性,也是时间的刻度和循环往复的规定性所在。我们通过“主题展”所邀请的48位/组在国际当代艺术领域在场、活跃、前卫的艺术家和通过提名、参展、评奖程序的12位“青年单元”的中国艺术家,以时间概念作为测试世界变化的一个尺度,并将周而复始的时间进行折叠,象征并比附出时间所隐含的前行与消逝、激进与后退始终处于永无休止的矛盾之中。而我们似乎只能像时间的捕手,以艺术的多媒介方式,用震荡的钟摆来重新拾起时间的重量。

世事变迁总是快于时序的更替,今日的局势永远不会是你昨天所想象的模样,生存的环境往往就在一刹那间遭到摧毁,而我们只是社会变革这个复杂方程式中的一个变数而已。不用说未来尚在不确定性中摇晃,即便“此在”也处于不可把握的变故里。当你行走在不同的区域时,可以不受限制地享受到信息的通畅。在全球信息化时代,从空间位移或在“间隙”的驻足,形成了一线隔空、隔世的荒谬。我们的生活本该是有意义的,然而我们找不到生活的意义,因为生活的意义被越来越紧张的环境给抽空了,从而导致了不断发生的各种令人难以释怀的社会现象及事件。这里既有社会转型的缘故,也有普世价值被颠覆的因素,使得真正具有价值的生活方式越来越边缘化。权势主导的价值判断模式加上垄断经济的争夺,在缺乏任何带有超越性的道义矫正机制的情况下,必然使世人缺乏最基本的正常生存的合法性。这种情形带来的是普遍的社会耻辱,客观上让所有人蒙羞,并无时无刻地存在于现实之中,无可逃遁。在过去,你似乎可以为自己的不幸找到一个承担者,现在则越来越多地要由你自己来承担了。目前的难民离散、移民的限制令、建造边境墙、脱欧的争论等等正在生发的诸多事件,既显现着千万人的命运沉浮,又涉及到国际政治的兴衰和转向。其实,远不止于地域、疆界的界限那么简单,还有拒绝文化交流的藩篱,以及其背后的各种社会政治力量、国际关系的利用、争夺与控制,抑或还有来自于国际政治上的空前困境,全球化的终结,民粹主义的不断蔓延等等相关问题。这是人为规定的限制,也是社会的现实依存,这就导致了一种无可奈何的矛盾。我们感兴趣这种不断的文明冲突所引发的事实、事件及趋势,并根据各自生存的不同境遇,对应并指涉出不同文化之间交流、碰撞、磨合的种种改变。为此,我们针对国家、疆域、种族和网络虚拟空间,乃至心理的、意识形态的“边界、之间、界限”的存在空间,策划并构成了这次具有针对性、专题性的当代艺术展览。是为策划第二届乌镇艺术展思考的基本依据和直接的现实感受。

因此,在主题展上,以“就在此时此地”、“震荡的钟摆”、“非常近,非常远”三个单元和“未来有多远”的青年单元,分别呈现于乌镇的北栅丝厂、粮仓、西栅景区内一万多平方米的不同展场空间之中。既然时间是一去不复返了,我们可以依据稍纵即逝而又持续不断的时间意义,从“此时此地”的即时性时空中寻找历时性的记忆,并由“震荡的钟摆”转化为一种毁灭和再生的视觉形态,以使近在咫尺,又不断疏远的距离,建立在艺术家对未来趋向的持有之上。而未来存在于现实的展开,现实则存在于对未来的承诺与想象之中。所以,与其说这次展览是60位参展艺术家在乌镇营造的一种视觉场域,不如说是一种对现实景观的记录和隐喻。他们面对时代的无力之感所进行的思考、判断、表达,提示出了某种警觉的作用,以抵达艺术介入社会和人类命运共同体所面临的诸多危机的问题意识。同时,这些作品赋予了内容和形式方面的视觉效果,于是视觉语言从非现实的层面进入到一个现实的层面,以此来表达他们对生存境遇的忧患意识与深刻关注。

尽管环境有可能限制艺术所能展示的空间和阐释范围,但他们依然可以通过富于想象力的视觉语言,揭露甚至穿透当代社会的现实问题,寻找还未被弥合的边界限制。而对展览本身和参展艺术家来说,这不是一个简单的进与出的关系问题,而是不同文化和地缘政治冲突所导致的一种距离的显现。他们的创作、展示是通过一系列事件、事实、时间和空间的体验、想象来完成的。其方式的多样性、差异性,既具有批判、质疑、实践的直接针对,也有“在地”与“全球化”之间连接、渗透、融合过程的智性转化。其中,最主要的作用是在于把内、外空间的边界限制,提升为一种可以用来表现各自态度与立场的视觉资源,通过不同的媒介方式进行一种多重身份、多元表达的艺术创作与对话交流,并“在破碎的世界中创造共同的未来”。毕竟,“边界”是不断移动的,“限制”也难以牢不可破,“无界”的通行才是我们的期冀和追求的目标。而时间可以作为唯一的见证存在。

 

以展览为方法

文/王晓松

在展览中,策展人(以及主办方)常为作品和艺术家的个体所裹挟,走着走着就忘了展览的目的。沟口雄三有一个关于中国学研究的观点很值得参考,他说:“以中国为方法,就是以世界为目的”。在今天的艺术生态中,把展览作为一种方法,就是以艺术为目的。

对有兴趣了解这个以“时间”为关键词展览的人来说,我想不断不厌其烦地提醒:展览要讨论的并不是线性流逝的时间,虽然时间是一个迷人的话题;也与人类在技术层面的计时器研发没有必然关联,虽然进入北栅丝厂看到的第一组作品就是以计时器为创作样态的。同龄人或生活在同一社会情境中的人的时间形状各不相同,“遗老遗少”透露出的就是对这种时间和身体、心理意识、行为方式之间的错位,我们也会不断地根据自己的主观想象来塑造自己的身体时间(body time)进而调整自己的时间框架。是我们每一个人堆积的对具体事件的经历和体验才使时间存在,使它具有尺度丈量的功能。“不知有汉,无论魏晋”,平行世界、恍若隔世等等两者之间的时间差无不是具体生活选择的结果。时间各种形状,所谓时代变革的一个体现就是时间本身发生了形变。如果想进一步从理论和身心体验两个方面来补缺,可以看一下司徒琳在《从明到清时间的重塑——世界时间与东亚时间中的明清变迁》导论部分的介绍,或者闲时翻翻不同类型的历书上的编辑方式,或许能够领悟为什么王朝鼎革常选择“改正朔,易服色”。他们通过对时间的规划来构建统治的合法性,从而把时间作为一种控制的工具。

“时间开始了”是一首现代长诗的名字,英文标题Now Is the Time则是钱志坚先生推荐歌手Jimmy James1976年演唱的一首歌的名字(切勿与后来的同名爱情歌曲混淆),如果熟悉它们各自出现的上下文和文字内容就会对我们的用心心领神会。这也是展览对那些基于历史回环的相似性所做的视觉转换,或针对图像生成链条研究所做作品感兴趣的原因之一。诸如图像学、知识考古、社会学等学科和研究方法对当代艺术的实践产生了越来越多的影响,艺术家工作室的构成和艺术家的工作方法有此前未有的纵深感,综合性、项目性和计划性特征更强。艺术批评很难仅就某一件作品或某种样式作出判断,要考察艺术家在个体思考的完整性、逻辑性和语言转换上的价值,还要把它放在当代艺术创作和所涉及学科等不同领域中做横向比较。比如此次展览中的声音艺术、气味艺术、交互艺术,就需要首先对艺术家自身的创作线索和它们分别与音乐、香水、设计等有着明确界限的学科之间的异同作出分析。

一个展览当然不可能穷尽所有的问题,但也不能没有问题,否则大家随各博览会转场就行了——聚集一批似是而非作品附会一个虚虚实实的理论唱堂会的情况屡见不鲜。越来越多的文艺研究者开始意识到理论先行(尤其是移植的理论)的弊端,但这种方式在当代艺术的创作中却依然盛行。还有一种不知如何辩驳的观点认为展览一旦没有某类流行艺术(比如VR)似乎就缺乏专业上的实验性(这里的“实验性”等同于“正确性”),创作意图反而成了次要因素,这种没头苍蝇似的展览其实很不厚道。明确展览的基本指向是策展人的职责所在。作为当代艺术发声的一个主要途径,我们认为大型展览要讨论的是所涉及到的艺术家所在群体共同关注的问题,且应该有共通性,展览是让问题被更广泛讨论以及刺激艺术思考的机会。乌镇当代艺术邀请展是一种灵活性的制度展,不设时间限制的灵活性略微抵消展览举办周期的技术型限制。但在展览、资讯、艺术家等各种资源泛滥、受众市场渐变、艺术从业者内心期待度不断下降与国际大展自身敏感意识平庸的大环境下,这次展览的首要问题同样是要在有限的资源内、在有限的条件下把问题讲清楚,而且尽可能地使艺术效应最大化。

作为一种实践性活动,实体展览的意义要通过展览现场的予以传递。此次展览的场地由北栅丝厂、粮仓、西栅景区三个不同类型、情境和空间的场地组成,它们为观看提供了丰富的空间背景,但也为使用圈定了一些条条框框,作品的物理条件、需求如何在规定性下做充分展现,同时挑战着策展人、施工团队和艺术家——尤其是制作、施工这些与所谓的思想无关的部分在项目制、工作室制的艺术创作中的作用尤其重要。以艺术为目的的展览是由作品、制作、艺术家、布展、传媒等不同环节的工作构建而成的,每一次展览都是在这些环环相扣的工作中实现对作品的再解读甚至再创作。人们容易有意无意地忽略的一个问题是,展览也是要讲性价比的,展览的筹备工作,其实最能反映艺术小圈子的状况。一个百思不得其解的现象是,总有些艺术家“没有困难创造困难也要上”,不论现场状况、基础条件如何提出莫名其妙的苛刻要求,而缺乏基于艺术表达进行灵活处理的能力。这种在不同展览现场进行“复刻”的作品在展出中其实非常干瘪,以粗暴(却没有力量)、廉价(却不便宜)的移植造出的东西总缺乏当代艺术那种“不正确”的野味儿,展览一旦不讲方法和目的,就变成了摆设。我们希望每个艺术家/作品的呈现都是尽可能地是完整的,想法设法通过布展、文字说明来搭建一个属于艺术家/作品的知识场景,也通过每一个的细节处理来传递策展人的意图。但是,有些艺术类型并不适合在实体空间尤其是白盒子空间展出,像此次展览中依托网络、云端为技术支撑的作品转到实体空间后,现场有效性的压力就转到了策展人身上。
 
我不想在这篇短文中谈什么艺术理论或分析哪些具体作品,在现场呈现和画册的图文编辑中已经有相对清晰的梳理。文献部分的资料大多是艺术家根据我们的要求提供的,我们希望这是一种技术性解释,提供一个观看和阅读的背景。但不少艺术家总是会发生偏移,就需要读者和观众自己撇去作品上面华丽的浮沫。这样的大型展览,总是会面临各种问题,不得不在各个细节的技术处理中做各种修饰。它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降低作品相互之间和作品与主题之间某些逻辑断开的风险,又可以有效地抵制了来自意识形态和各种政治正确的伤害,或许还让展览在方式上显得更具智能性。只把艺术当作一种感官刺激和场景摆拍的道具的人,选自己感觉舒坦的部分看就好了,开放性理解是展览发生作用的前提之一。今天的艺术表达常常不自觉地向外展示自己华丽的词藻,这种不自觉也感染了年轻一代的中国艺术家。虽然在艺术上做代际划分有诸多不合理之处,但是我们比较遗憾的是关注当下的青年艺术家比例渐少,或许是要与流行的展览口味相匹配。不过,设立青年单元的基本出发点也不是为了展示“青年人风采”,发现问题比提供答案更重要。乌镇当代艺术展是一个国际性展览(虽然以修辞为由,这届展览在副标题上删去了“国际”二字),自然是以艺术与当下世界的某种“关联”为前提的,但我们其实更想讨论“失联”。所谓国际的或世界的运行与“我们”一直有一种奇妙的不同步,近年的国内外环境让我们看到了,那些原以为是表层的裂缝其实是隐藏已久的结构裂缝。历史学家雷颐先生曾对我说过一句有趣的话:“学习英语,认识中国”,我们在选题和邀请艺术家的时候,把世界作为认识中国的参照来当作其中一个出发点,跳大神的当代艺术活动已经够多了,我们还是希望在中国现场的展览能够对中国的现场有哪怕一丁点儿的作用,可以与中国的艺术或艺术之外的问题发生关系。

2018年11月28日在古北水镇举办的第一次新闻发布会上已经对选题理由做了说明,并当下的“时间断裂”做了解释。在可见的范围之内,已经很少有哪种生活能全然遗世而独立,只不过周边温度不同体感也不尽相同,展览中艺术家对主题的不同回应也是如此。考察展场时,庄辉在建筑空间中感受到了不同的“时间刻度”,而我们希望在这一时刻的艺术,能够在展览中引发“穿透心胸”的疼痛,就像诗人食指在《这是四点零八分的北京》中所写的那样。   

 

展览名称:“时间开始了”2019乌镇当代艺术邀请展
展览时间:2019年3月31日—6月30日
展览地点:中国乌镇(北栅丝厂、粮仓、西栅景区)

主办:文化乌镇股份有限公司
Organizer: Culture Wuzhen Co., Ltd.
 
展览主席:陈向宏
Chairman of the Exhibition: Chen Xianghong
 
主策展人:冯博一
策展人:王晓松、刘钢
Chief Curator: Feng Boyi
Co-Curators: Wang Xiaosong, Liu Gang

展览总执行:陈瑜
Exhibition Chief Producer:Chen Yu

主题展艺术家
布鲁克·安德鲁、吉勒·巴比耶、詹姆斯·贝克特、帕森·布鲁瑟 & 玛吉特·卢卡斯、陈松志、光之子、莱涅克·迪克斯特拉、冯立、瑞吉娜·侯赛·加林多、何翔宇、何子彦、米娜·亨利克森、加里·希尔、罗杰·海恩斯、洪浩、Humans since 1982、蒋志、全昭侹、安尼施·卡普尔、李昢、梁绍基、拉斐尔·洛萨诺 - 赫默、马秋莎、名和晃平、施林·奈沙、大卷伸嗣、朱利安·奥佩、卡特娅·辛克、格雷戈尔·施耐德、妹岛和世、沈少民、施慧、苏汇宇、西塞尔·图拉斯、阿玛利亚·乌尔曼、王鲁炎、渡边玛雅、恩唐·维哈尔索、雅娜·文德伦、伍韶劲、徐坦、杨福东、利亚姆·扬、杨嘉辉、张鼎、赵赵、庄辉、Zimoun

“青年单元”艺术家
曹雨、陈问村、褚秉超、邓玉峰、胡为一、佩恩恩、苏永健、王拓、许毅博、张如怡、张玥、郑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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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京辉廖一梅专访:除了诱惑我什么都能抵挡

2008-03-17 16:05:00 来源: 外滩画报 作者:刘莉芳

由孟京辉执导的多媒体话剧《琥珀》于3月16日至20日在美琪大戏院演出,这部投资高达600万元的话剧在香港艺术节上以9600张的票房成绩,历史上仅次于《茶馆》。上海作为内地的第一站演出城市,5天1328个座位全部售完。

“你在我身边,纯洁如一只入睡的琥珀”,这是剧中惟一一句与琥珀有关的念白。琥珀的美是晶莹剔透并且圣洁无瑕的,在现实生活中,生活或许脆弱,但总有一种力量让各自成为珍宝。对于导演孟京辉和编剧廖一梅来说,这种琥珀力量就是先锋话剧。

“大众审美就是一堆臭狗屎”

孟京辉和廖一梅,这对夫妻,特绝。

一个是当代先锋话剧的领军人物;另一位体态娇小、貌似柔弱,却创作了两部刺激现实、诗意并残酷的话剧。第一部《恋爱的犀牛》6年来演出百场,创下小剧 场话剧演出的纪录,不仅如此,台词“黄昏是我一天中视力最差的时候,一眼望去,满街都是美女……”等已被奉为经典。在第二部《琥珀》里,廖一梅更是直接喊 出“大众审美就是一堆臭狗屎”,追问社会风尚、媒体、大众审美口味等尖酸问题。

从先锋话剧的角度,无论怎样,也不能回避这对夫妻。毕竟,自中央戏剧学院开始,当年那拨想做属于自己的话剧的“不安分的分子”中,只有他俩还在。但他们一直拒绝一起接受采访,这点很可以理解,创作者并不需要像娱乐明星那样以绯闻来吸引眼球。

于是,在《琥珀》的几天上海演出里,采访只能见缝插针地分头进行。一到上海,15日彩排,孟京辉就把问题转抛给廖一梅,理由是“《琥珀》是原创剧本的 胜利”。16日首演谢幕结束,孟京辉这次没有兴奋地跑到舞台上躺着,却跑到大厅里,为刘烨写真签售维持秩序。一头愤青式的头发扎在一群普通观众里,好脾气 好笑脸地请人配合。挺逗。

10年后的老孟确实少了当日的横冲直撞,用廖一梅的话说:“其实孟京辉像小孩一样,他的神态、动作、对自己的态度都是很孩子气的。”

老孟老忙,在一块聊的时间加起来不到 15分钟,于是抓着廖一梅聊剧本、聊他俩的话剧。在大厅里聊,在剧院门口聊,在真锅咖啡馆里聊。廖一梅是个特真实的女人,她会在真锅咖啡馆里用不小的嗓门 说“大众审美就是一堆臭狗屎”。请不要以为她是个粗诳女人,其实她的衣着精致,发型前一帘被挑成紫红,端的是秀丽女子,只是这就是她的表达,一如她的台词 在舞台上,像利剑一样挥舞。

“令你的生命成为珍宝”

“之所以取名为《琥珀》,是因为整个戏的感觉和琥珀特别像。”廖一梅15日彩排当日说,“琥珀是由松油构成的,经过几亿年的变化,它会变成珍宝。人的生命很脆弱,但一定有一个东西在令你的生命成为珍宝。”

对于廖一梅来说,这个珍宝就是他们家那孩子,那个和《琥珀》一起被孕育的生命。“从去年立春开始,我就穿着肥大的防辐射外衣,坐在电脑前写。我一直是 个悲观主义者,写到立秋的时候,我风度全失,像个小市民一样终日战战兢兢,小心翼翼。我拒绝听不幸的消息,拒绝看血腥的场面,悲惨的故事和丑陋的形象更不 在话下。我不切实际地希望自己即将出世的孩子远离丑恶和苦难,不切实际地希望他是个幸运儿。初夏的时候,孩子出生了。我整天坐在摇篮前,竟然产生了想要永 远活着的愚蠢念头,不是因为贪恋,而是因为挂念。于是我最终改掉了《琥珀》的结局,让小优给了高辕奇迹。在戏的结尾,高辕说:‘因为你,我害怕死去。’在 我的作品中,这应该是最乐观的结局。”

融残酷于诗意幽默,从来都是孟氏戏剧的特点。即便《琥珀》有了最乐观的结局,但那种偏暗的冷静、隐含的激情,不那么明亮的调子,依然还可以看出孟氏戏剧一贯的路数。

在所有采访结束的时候,廖一梅终于告诉我那个被改掉的结局:高辕继续摧毁自己,他吸毒,小优没办法,找来警察抓走了高辕。于是,他们之间永远隔着铁窗。这是一个残酷异常的结尾,谁都没有看到生命的曙光,被彻底吞没。

孟京辉的作品一向叛逆,他追求形式化和风格化,对戏剧的剧场性、舞台的假定性的探索可以说是充满想象力,内容之于形式的逻辑关系在他的作品里被完全颠 覆。比如1994年的《我爱×××》,没有故事情节,通篇只有“我爱×××”一个形式,简单的形式却囊括60年代末出生的一代人的成长历程。这部经典的反 情节作品至今仍是孟京辉自己最喜欢的一部作品。再比如,《恋爱的犀牛》和《琥珀》,虽然以内容取胜,但在传统的叙述情节主线外,还交织着一条重要的群戏线 索,那不仅仅是故事构成的背景,更是孟氏的表达。

“孟京辉早期是从国外的戏开始做,从《等待戈多》到《一个无政府主义者的意外死亡》等,他在慢慢形成自己的表达,通过表达别人来表达自己,现在终于形成自己的表达,其实是一件特别不容易的事。”

廖一梅坦言,原创戏剧的成功很难得,而且这次也是一次操作的成功:“我们一直坚持在创作上必须艺术化,但在操作上要商业化,因为要让更多的人看见,要 影响更多的人,就必然要引进专业化的操作。专业化的操作实际上就是商业化的操作,怎么推广,怎么卖票。但我们不会为了让更多的人走进剧场,改变我们的品 质,这是一直坚持的原则。”

“燃烧时有香气,摩擦时生电”

如今孟京辉倡导的先锋话剧已经被越来越多的人接受,但在当年,他们一拨人的行为并没有太多的人理解。孟京辉在研究生毕业后一年内甚至没有工作。

这些在十多年之后看来一笑了之的事儿,在当年当时,却是另种艰难。

“我们都是看传统话剧长大的孩子,所以不满意嘛,觉得那种戏很僵,已经没有任何现实感,反正就觉得与我们无关。那时候好多朋友一起,就是想创造一种属于我们自己的、全新的戏,更符合这个时代,新的审美、新的方式,包括表演方式、舞台、阐释剧本的方式。”

在那拨人里,有施润玖、张扬、蔡尚君、张一白,当然也有廖一梅。“我们上学的时候,谁弄一个戏,大家都帮忙。当年其实艰难极了,老师的反应就是:‘啊,你自己要排一个戏,你疯了吧?’真的是这样的。”

“孟京辉刚上戏剧学院的时候,人家问他爸爸,你儿子干嘛呢?上研究生呢,他爸爸都不敢说他上的是戏剧学院的研究生,居然还学了导演系什么的。”廖一梅 说,“孟京辉爸爸是个特别正统的老干部,人特别好。有一次,孟京辉在中央电视台接受采访时说,我爸爸从小教育我,要为人民服务,我现在就是在为人民服务。 后来这个访谈被他爸爸看到了,他爸爸很满意。”

最早,没有人相信孟京辉的时候,廖一梅信。她夸耀自己有在人群中识别比较不同寻常的人的眼力:“孟京辉这个人是我见过的人里面意志最坚强的。他特别能坚持自己的原则,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改变他,特别是年轻的时候,就是一个愤青。”

这么多年来,孟京辉和廖一梅并不总是搭档话剧,仅两部作品,这或许是件好事,可以在孟氏作品里呈现更多的艺术形态。而廖一梅也可以忙更多自己的事儿。 我问他们接下来的计划,廖一梅肯定地说要休息一会,每次写完话剧剧本,人都像被掏空了似的,要歇歇再说。而孟京辉则可能会延续《琥珀》中已有体现的影像情 节,再拍成电影。

在最后,翻开《现代汉语词语》第534页“琥珀”词条的解释是:古代松柏树脂的化石,成分是C10H16O。淡黄色、褐色或红褐色的固体,质脆,燃烧时有香气,摩擦时生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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